铺天盖地地淹没了他。整颗心脏仿佛浸在冰水里面，被锋利的铁丝网紧紧绞住，碎成血肉模糊的一块块，疼痛得无以复加。

他怎么会把她折磨成这样？

当时他的确是处在最暴虐的状态，可就算再丧心病狂，还是留着三分理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并没有完全失控。他原本以为他已经在该停的时候停了下来，原本以为不会有这么严重……

可是并没有那么多的他以为，不可挽回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曾经他想着要给她所有的温柔，所有的疼爱，把她以前受到的苦难和伤痛统统弥补回来，结果到最后，竟然是他给了她最大的伤害？

要是她一直这样沉睡下去，永远也醒不来呢？

……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同舟小队的其他人。”他对林涵之低声开口，声音沙哑低沉，里面带着隐约的颤抖，“……我一定会唤醒她。”

他无法想象她如果真的醒不来的话，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会崩溃？会发疯？

以前其他人要害她，他可以灭了这些人，那他现在把她伤成这样，是不是就该把自己碎尸万段，给她报仇？

林涵之望着赵景行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叹息一声，回隔壁去了。

赵景行守在夏然的床边，靠着她的耳畔，喃喃地低声轻语。

“对不起，小然，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的……”

“是我不好，我不够温柔，对你太粗暴太残忍，但是绝对没有下一次了，我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原谅我，可是……求求你，能不能先醒过来？”

一字一字都带着锥心泣血般的痛楚之意，然而夏然依旧毫无反应。他拿起她的一只手，极尽温柔地贴在自己的脸上，声音中已经带上了隐约的哽咽。

“只要你醒过来，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折腾你了，好不好？……”

这句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一抬起头，赫然便看见床上那个一直在沉沉昏睡中的女子，这时候已经半支着身子坐了起来。一双眼睛清明如水闪烁如星，眼角微微弯起，带着一种阴谋得逞的笑意，丝毫没有一点意识不清的样子。

“我就等你这句话了。”夏然轻飘飘地从床头拿过一张白纸递给他，“把你刚才这句话笔录下来，然后签字画押，按上手印，当做保证书交给我。看在你诚心诚意做了这么深刻的反省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不再吓你了。”

赵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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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一入污殿深似海

夏然其实早在赵景行放过她的第二天就已经恢复了清醒，但她当时累得一动都动不了，连眼睛也不想睁开。加上对赵景行一肚子的怨愤，根本不想搭理他，他既然无微不至地精心伺候着，她也就正好躺着休息。到后面看他越来越担心，报复心一起，干脆就不醒了，让他在愧疚中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到底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

至于脑电波扫描仪检测出的脑电图，那个倒是假装不出来，但她在检测的时候，故意让精神进入了空间里面，跟团子愉快地聊天去了。精神完全进入空间内的时候，她的大脑在外界是没有什么意识的，所以检测出来的脑电波就跟植物人一样。

赵景行的表情和脑海都足足空白了好几秒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是该因为她没有事而欣喜若狂地抱住她爱怜亲吻，还是因为她坑他而怒气冲天地抓住她再打一顿屁股？

他知道夏然醒来后肯定会生很大的气，已经做好了迎接她狂风暴雨的一切准备，可没想到这报复来得这么快这么狠，她还没醒就已经开始实施了！

“怎么，我现在已经醒了，刚说完的话就想翻脸不认账？”夏然微微挑眉，“我答应过你付报酬，就算代价是大半条命也说到做到，你难道打算不讲信用？”

赵景行：“……”你付报酬根本就是被我逼的好么？

但夏然就算这么坏心眼地骗了他，他现在也生不起气来，前几天那种剧烈的悔恨、内疚、悲伤、以为要失去她的极度痛苦……实在是太过刻骨铭心，他永远也不要再经历第二次这种感觉了。

被骗子生病的谎言骗了一大笔钱，还能因为“被骗了才好，骗了说明没人真的生病”而表示高兴，思想境界高到这种程度的人貌似只有在电影里才能出现，但他现在的感觉也差不多。只要她没事，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只要他没有真的亲手给她那么大的伤害……就算她再怎么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