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是发自真心。虽多少有种从众的心态,但并非是受人胁迫,他们此刻流露出的情绪是真正地恭谨与崇敬。假如少务见到这一幕,不知会做何感慨,前段时间针对彭铿氏大人的流言四起,但无损虎娃的威望。至少在国都中是这样。
那些流言之所以能散布得那么广、那么快,就因为针对的是彭铿氏大人,假如换成阿猫阿狗的破事,谁又会去关心呢?而彭铿氏大人之所以能有如今的声望,那是因为实实在在的惊人功业。这一点并没有什么改变。
与其说众人在拜见虎娃,还不如说是在拜见造就了国中诸多功业的那位彭铿氏大人。
虎娃在观察着众人,众人也在好奇地观察他。名震巴原的彭铿氏大人,居然这么年轻!虎娃自啸山君洞府中凿山脱困而出时突破了大成修为,那时他刚刚年满十八岁,此后便一直拥有当时的形容,看上去当然太年轻了。尤其是他的眼神,始终就像个孩子般的清澈。
假如换一个人。比如宗室中的某位权贵,在国都中受万民望道而拜,他恐会惶恐不安。而国君恐怕也会睡不好觉的。虎娃倒是很坦然,这个场面并不是他想要的,但既然已经遇上了,也就安然处之。
从东门到王宫的这条路并不长,虎娃却花了比平常情况下多好几倍的时间。王宫前的广场上,有护卫隔开了围观的民众。虎娃下车登阶,却又受到了另一群的人拜见。
国中的朝会已散。但群臣听说消息并未离开,仍留在王宫门外。此刻皆迎上来与彭铿氏大人见礼。虎娃则一一还礼打招呼,热闹了好一会儿。最后少务挽着他的手臂走进王宫时,虎娃苦笑道:“进城找你一趟,没想到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这算不算是为声名所累呢?”
少务也笑道:“为声名所累的人,可不是师弟你!有人为此所累,有人为此惶恐,有人则很享受这一切。而师弟却并不在意,正因为未曾在意,所以才没想到有这一出。这么着急跑来找我,都没有提前派人打声招呼,一定是有什么急事吧?”
虎娃:“急倒是不急,但有些事暂时还不好让太多人知晓。找个清静的地方,我们私下聊聊。”
少务将虎娃带进了王宫中的一处偏殿,这里便是他平日私下里单独召见臣属的议事之处。虎娃刚刚坐下来,少务便苦笑道:“师弟,你先见见众位嫂嫂和侄儿吧,大家对你也都挺好奇的、想看看你长什么样,我也拦不住。”
没想到进了王宫之后,虎娃还是没有摆脱被围观的命运,后宫嫔妃以及众内侍同样久仰彭铿氏大人之名,想借这个机会前来拜见一番。虎娃这下就不便安然端坐了,赶紧起身走到殿中,向一*前来“拜见”者回礼。
少务这些年勤于国事,但也没有耽误别的事,已有了好几位子嗣。后宫中最受宠幸的就是瀚雄的妹妹离妃,离妃来见虎娃时,还抱着未满两岁的儿子。这是少务的长子,名为后盐。
从少务给儿子起的名字中,能看出这位国君的志愿。后盐顾名思义,就是要继承开国之君盐兆的功业。后世常有祥瑞之说,而盐兆这个名字在当时的确是吉祥得不得了,就是“跟着他,盐便会出现”的意思。
后盐已能摇摇晃晃地满地乱跑,也说一些简单的话。离妃让后盐给虎娃行师礼,让这么小的孩子弄得像模像样,倒也颇了一番功夫,逗得少务是哈哈大笑。好不容易等偏殿中清净了,少务又问虎娃道:“你看后盐怎样?他是瀚雄的外甥,也是你的侄子。”
少务的意思虎娃何尝不明白,刚才离妃一定要教那么大的小不点向他行师礼,恐怕就存了攀附他这位高人的心思、欲让后盐拜他为师。如此一来,这位公子将来的地位也就巩固了。
虎娃苦笑道:“师兄,你也太心急了!离妃有那心思很正常。而你又何必呢?孩子还太小,你若寄望于他,就应像先君栽培与历练你那样去培养他,看他能成为什么样的人。若是合适,你觉得我会吝惜传授他什么吗?但是过早捧起他的地位。对这孩子也未必有益。”
虎娃的话没有全说出来,而少务也听明白了。后盐有瀚雄这么一个舅舅,在王室中的地位已经超出其他公子,假如这么早就被虎娃收为弟子,将来能不能修炼有成还两说,而且传人也不是这么收的。却等于暗示了他将是君位的继承人。
后盐不到两岁起就这么受捧,少务忙于国事又不能天天看着他,而别人有谁又敢得罪后盐母子,这孩子难免养成骄横习性。况且诸公子若有继位之争,后盐从小就会成为别人暗算的目标。少务本人又不是没经历过这种事,但那已在少务成年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