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后,范公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我家有薄产,但无儿女,止有一个老妻,你救了我,要不要跟我回家?”
绘之下意识的摇头,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山林的生活跟在许家跟苏家相比,其实还相对轻松自在,现在她有了布,有了剪刀跟针线,更可以比着裁衣制衣,完全有能力自给自足。
范公却觉得自己的主意好:“你没群居生活过,不知道群居的好处。再说我家就在那山下,离此地也就小半日的功夫,你要不跟我下山去看看?再说,就算你还要回来,也得等我跟妻子感谢一番……”
绘之再摇头:“不用谢。”她看了他嘴角还留有的一点绿意,将那句“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咽回肚子里。
范公越发的觉得她品行坚毅高洁,在自己的病症得到舒缓的时候,他以为起死回生是上苍对自己的恩赐,可现在却觉得,其实相比起死回生,认识眼前的这个小孩子,才是更好的。
范公越发的大力说服她。
“其实,我想叫你同我回家,也是有自己的私心,你看,我这身子骨着实的不顶用,万一回去的路上再出了事,我家里的老妻也活不成了,又无儿女送葬,将来到了地下也是凄凉……”
绘之认真考虑,如果路途不远,可以送一下,但知人知面不知心,留在范家,她还是不大乐意。
范家再好,她这一点的救命之恩,也不应该取拿什么,毕竟她救人之前,可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想到这里她又看了一眼范公,心里腹诽,若是他晓得她是因为懒得刨坑埋才努力救他的,不知又该作何感想。
可不管怎么说,目前看来,走这一趟,看着范公平安到家,也是很有必要的。
正文 第十二章说服
听到绘之答应送他回家,范公的精神一震,脸上不由露出欢喜的笑意。
绘之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别人眼中她的重要性,面上虽然淡淡,心里却也有点儿高兴。
不过这一趟回去,她采买的东西要不要带在身上呢?
米油,她是打算留在屋里的,可她身上这件短褐却想穿走(万一她剪裁的衣裳不能穿……),剪刀跟镰刀是价值最高的家产,也不能丢下,就算做好了一将人送回家,就赶紧回来的想法,可也还忍不住担忧。
范公笑眯眯的看着她皱眉思索,也并不给她什么建议。
绘之最终决定带着她的家当上路,免得有来小屋歇脚的猎户再把她的东西据为己有。
“要不今晚先歇在这里一夜,明天白天我们走?”不想不知道,一想还有好多事儿要做。
范公点头答应了,他也着实没有力气独自一人下山。
绘之见他答应,就取了挂在木屋墙上的火镰生火熬了那些陈米,山间溪水甘甜,熬出来的粥并没有发霉的味道。
范公也喝了一半。
两个人将就的吃了饭,绘之又采了一些叶子给他:“闻闻味道,也挺好。”
然后就准备裁布。先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她的衣裳换上,然后拿了短褐回去。
范公这才知道她为何要裁衣。
绘之看到他的目光,不由暗暗庆幸,从许家穿出来的衣服也是粗麻布,她又没胸,着实的看不出男女来。
将崭新的麻布拿在手里,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仿佛范公身上的衣裳料子不错,虽然不是绫罗,但手感比麻布好,看来范公所说的家有薄产乃是谦虚的说法。
不过这样的疑惑也只是在她脑子里头一闪而过。她接着低头照着那件打了补丁的短褐下剪刀。
范公慢慢的嚼动了两片叶子,靠着墙坐着说话:“你身上这件有些小,可现做的这一件又仿佛大了些。”
绘之正小心翼翼的下剪刀,不敢挪开目光,就直接道:“嗯,做的大一些,等再长高一点还可以穿。”
范公得到的答案跟心里的预测重叠,忍不住暗暗叹息。
他跟妻子无数夜里想要个孩子,想百般疼爱,无奈老天就是不肯赏脸,也因为他们一直无子无女,便是想收养一个,那些知根知底的人家也还怕他们老夫妇俩的克子命厉害,而不肯给他过继。
而眼前这个小孩子,看上去不过八九岁,却独立生活,裁衣做饭无所不会,更难得的是,心存善念。
他已经知道这小木屋不是她的了,可同时也看到她将盛米的陶罐装满,将小小的水罐灌满水,就像这个小木屋会作为下一个后来者歇脚的家。
她听说他家有薄产竟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