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将茶煮好,说是茶,却像粥,绘之低头闻了闻,果然有点咸香味。
“去吧。孩子们都没长大,他也不容易。”
绘之用托盘盛上茶粥就出门过去了。
范公这次并没有多介绍,待绘之放下茶碗,就轻轻摆手示意她下去。
等“小杨”走了,范公才扬声叫绘之:“你三姑婆是我的姑姑,论起来,你该叫他一声叔叔,不过今儿不合适,等明年他来拜年的时候,我再介绍你们认识。”
绘之知道范公的意思是怕“小杨”脸上不好看。
她转了话题,轻声问:“爹,来借年的人多吗?”
范公叹了口气:“过两日你仔细看看吧。”
“百姓过不下去,上头的人不管吗?”她怎么觉得,该管呢。
“他们倒是想管,没钱没粮怎么管?”
“那像杨叔叔这样的,就没人管了?”
范公见她执意的问,诧异之余也还是细细的教她:“咱们这里比起周围其他村镇来,还算是好的,各家各户的,日子都还过得去,换了其他地方,甚至城里有些,还不如咱们这里。”
“城里人的地不是更多么?而且他们能做工啊。”
范公摇头:“以前肯定是城里好,现在却不是了,等我有时间,带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都知道城里应该有钱,都去盘剥,再有钱,大多数人都是平民百姓,也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收税加税。”
“家里人都健健康康的,这一年就算好了,若是有人生一场病,单治病就能把家底掏空了不说,说不得还要欠外债,那有良心的人家,不会不管病人,可要是那病人也知道家里没钱,说不得就自己不要活了,这样的事我前三十年就没少见,这些年听到了,都只能当没听到……”
绘之又想起苏家的日子,她已经忘了许多,但清晰的记得苏母蜡黄的脸,家里有几亩地,一年到头的忙活,收获却那么少。
想起收获,她脑子里头像有流光划过,说了句:“要是一亩产量到一千斤就好了!”
范公喷茶:“异想天开。别说一千斤,就是五百斤,那也不知道能多活多少人!”
又道:“咱家有五十亩地,自己种了五亩,其他的给佃户,一亩地按三百斤产出算,收租子我一年也收不了五千斤粮食。”
他以前并没有跟绘之说过家里有多少家财,不过今儿说起来,却觉得说了也不错,让绘之更有数也好。
绘之惊讶:“那么多地啊!”
范公见她惊讶,心中也略略得意。
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吃了大苦头,跟着人做工,出劳力,拿卖命钱,好在他念过书,识字,被人坑了的时候少,还慢慢的累积下了家产,要不是他有这么多地,范二家也不会整日的盯着他们家了。
绘之则是真的惊讶,她虽然认了亲人,但是一直没有将自己放在可以继承范家家产的那个位置上,事实上,范婆取钱拿钱,她都尽力避开,实在避不过,也坚持不问不看。
她知道范家家境好,但不知道竟然有五十亩地。
只是这五十亩地的数量又很快的被那一年五千斤的收获给泼了一盆冷水。
她拧着眉头使劲回想,总觉得在那个与她来说很久远的前世,地里的产出并不止这么一点点。
而且她虽然将大多数事都忘了,却清晰的记得自己原来的家乡有个名号叫“吨粮县”,还是上了书册的那种名称,既然是吨粮县,那就是一亩地一年至少产出两千斤粮食,范公所说的五千斤粮食,也就二亩半地的事……
绘之冷静下来,便不再多想。只是认真的读起她买回来的那本书。
范婆见她吃完饭去看书,还抱怨了范公一句:“都要过年了你又叫她去念书。”
范公:“……”
正文 第二十八章说出
绘之知道范公范婆好奇她的来历,她也很想全盘托出,但话到了嘴边,却又怯了。
她怕范公范婆不喜欢她了。
可不说的话,她的心落不到实处,总觉得如今的日子像是偷来的。
原本,她是打算永远将自己的过往给藏起来,谁也不叫知道的,可现在在范家过的实在是太好太舒服了,她再不说,总觉得自己卑鄙无耻。
她辗转反侧,终究拿定了主意。她对范家二老有信心,他们即便不认同她的作为,也不会将她送到许家人手里,大不了她离开范家就是。
定下主意,绘之也没有耽搁,走到正屋,见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