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人家爹娘能养,我又不是不能干活,我就不嫁人。”
范婆一看闺女不高兴了,连忙摆手示意范公:“你少说几句,她年纪还小呢,等过了十八再说不迟。”
范公偷偷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老妻真是毫无原则,明明昨天夜里念叨说闺女家超过十六嫁人就有点晚了,今天马上改口了。他看着院子中的一株香椿树,呵呵:“十六嫁人有点晚,十八嫁人不算迟。”
范婆不为所动,又把筷子给绘之塞回手里:“再吃些,在学堂里头一待一上午,到时候饿了也没的吃。”
说起这学堂,倒是另外一桩事。
原来绘之常外出放牛,认识了一堆小伙伴,有一日他们放牛的时候,捡了一封信,信封上没有名字,口又未封,绘之便打开看了,原来里头是一张盖着官府印玺的邸抄,邸抄之外,另有一封短信,看了短信才知是有人给族长家捎回来的。
绘之便拿了信去送。
原是信没有封口又没有具名,族长也并未怪她非礼勿视,倒是晓得绘之识字,吃了一惊。
绘之走时,看了那邸抄一眼,正好被族长看到眼里,族长想起一直没有办起来的族学,灵机一动,问她:“这里头的字你都识得么?”
绘之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道:“有个错字。”
族长惊愕,脱口道:“不可能。”又怀疑绘之学问并不扎实且狂妄自大。
绘之顿了顿,伸手指了其中一处“彼褐怀玉”,手指点在那个“彼”上道:“此处不是应该为‘被’么?”
族长也是读过多年书的,一下反应过来,这还真是写错了。被褐怀玉出自老子道德经,绘之能知道对错,显然是念过这本书了。
族长知道范公有学问,但范公一未为官,二未为师,真实的学问到哪种境界,大家也都不晓得,现在有绘之这一番分辩,族长顿时起了兴致。
待绘之归家后不久,族长便来了,与范公一番长谈。
族长也将邸抄给范公看了,道:“连官府书吏都能出错,可见世道着实不好,咱们范氏一族虽然称不上人才辈出,然而乱世之中,也不能碌碌度日,你又有这番才华,实在是只教绘之一个大为可惜了……”
范公毫不谦虚:“主要是孩子聪明,一点就通,教其他人,我也未曾有过这种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