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呼对方为兄长嫂嫂,若是二者门第相当,韩南天叫苏行言苏兄,苏行言叫韩南天一声韩兄,本也没有关系,只是苏行言明明依附韩家,却在闺女找到的时候摆起了亲家的谱,这叫韩南天的亲近下属看了就不怎么高兴了。
韩南天的气度,不会在此时跟苏行言计较。
苏行言更是直接道:“事不宜迟,等回去之后,先在家住一夜,早些进门,也可叫三郎早点醒过来,我也能安心。”
他自己主动提绘之冲喜之事,正对韩南天的胃口,只是苏行言的声音虽小,到底吃相难看,连韩南天跟着都有了一分不自在起来。
正文 第六十六章两处
苏行言的一句一句的钻到绘之的耳朵里头,她发现自己已经又感到羞耻,连忙刹车。
舍弃血缘关系,看似容易,其实以她的年纪来说,还是有点困难。
她没有继续看苏氏,但知道苏氏一直在看她。那目光里头的称量的意味,还不如在村里的时候被那些婆娘们打量的时候舒服。
绘之很想质问一句:“如果冲喜后人还是死了,彼时又当如何?”想了想,没有问出来。
她很早之前就知道不能把自己的未来交给旁人,最起码的,不能交到那些将自己卖过一次的人的手里。
无论韩家苏家怎么对她,她的意志不会为了这两家人而转移。
而且她要是现在当着苏氏的面问这一句,无疑会被这些人以为成为咒怨,届时韩家三郎真的死了,她是有理由相信,苏行言跟苏氏会将责任推到她身上,说她早就诅咒过韩铭云云……
对这两个人没有期待、不用伤心的感觉,总体上说起来还是挺好的。
外头苏行言的声音没了,她缓缓的吐了一口气,脑子里头开始回忆韩家三郎。
想了半天,只记得那孩子跟个毛猴子一样,整日上蹿下跳,很不消停。
她的心飘飘浮浮,觉得自己特别讨厌那样的孩子,但又有些怀疑,不确定那讨厌里头有没有羡慕。
到了韩家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呢?
听苏行言的意思,说不定明日后日的就会去冲喜,她不想坐以待毙,还要考虑好出路。
韩三郎没死,这是一种情况,他即便没死,也不可能一下子好起来,这样的话,她可以慢慢图谋。若是韩三郎死了,韩家没有让她陪葬的念头,那么她也不需要立时逃走,可若是他们有,她不会把命留在韩家。
现在她只希望要么韩三郎在她嫁个他之前死了,或者说等她嫁过去,他能再撑一阵子,这样她才能做好更完全的准备……
马车虽然没有飞奔,但一路也没有停下。
绘之靠着车壁瞌睡,一夜里听了无数人小声的嘀咕,她听到许多人看不惯苏行言的谄媚,却又羡慕他的运气,也有说是韩家三郎命不该绝,还有说那个老神仙也挺厉害……
跟车的婆子呼噜打的震天响,苏氏推了她几次,都没有推动,气的苏氏小声骂了好几句,最后她撑不住了才睡着。
绘之听了无数八卦,这才推断出,原来自己这场无妄之灾,竟是一位老神仙算出来的,说自己的八字适合韩铭。
这样缺德的神仙,难不成是扫帚星转世?
期间,韩南天请苏行言去另一辆马车休息,苏行言推辞了:“活了这么多年,就今儿心里高兴,睡不着。”
绘之听了,告诫心底那个懦弱而愚孝的小人:千万要记得他的话,别再傻乎乎的上当了。当血脉成了可以利用的工具,当父母生了你出来,是为了牟利,你不是他们的孩子。他们生你出来,是为了食用。
韩家发迹不是这一两年,苏行言也跟着沾光不少,他其实知道自己沾光是因为读过书,得了空闲,越发的拿着书本不放,倒是很是给人留了些积极向上的印象。
不过书也只是他的登天梯,书里的东西,对他有用的,便是道理,对他无用的,到他嘴里则成了“尽信书不如无书”。
天色渐渐发白,队伍里头的声音也慢慢的多了起来。
马车终于停下,却是让大家休息两刻钟,埋锅做饭,让马匹饮水休息。
苏行言的目光第三次落在绘之所在的马车上的时候,韩南天笑着道:“苏兄难不成也是近乡情怯?”
苏行言笑道:“那倒不是,只是不知道她们醒了没有。”
“就是睡,也睡不好,马车比骑马还要颠簸。苏兄要去看,喊赶车的婆子看一眼就是。”
韩南天的声音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