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鞋子,门没关,便直接走到屋外。
院子里头的地上到处都是浅浅的水坑。
慕垣的叹息在她耳边响起:“是冰雹……”
泪水从绘之光洁的脸上滑落,她已经看到了,也知道先前那些不是做梦。
如果说,被别人抢走粮食是剜ròu,那么大火付之一炬,就是刮骨,没有最痛,只有更痛。
她听到慕垣略有些粗重的呼吸,听到他继续道:“我来晚了……”
绘之以为自己不会哭了,可一想到天灾人祸都凑齐了,竟是觉得了无生趣,恨不能随着那大火,沐火焚身了才能止住那从身体里头往外渗透的疼痛。
慕垣还在继续:“你伤心的话,就大声哭出来吧,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绘之没有回他,径直去了自己的屋子,里头是被栓子爹翻腾的一团乱,看样子他打定了主意把黑锅扣到那些头一次翻墙进来的兵痞子们身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绘之从屋里找出一双草鞋,褪了脚上的鞋袜,挽起裤腿就往外走。
慕垣疾步走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绘之,你去哪里?”
他第一次这么叫她,还叫的这么亲密,但显然时机不够好,绘之的心思根本没落到他的话上。
她微微一挣扎,从他手里脱出手腕,回答他:“我去地里看看。”
慕垣吐一口气:“我答应石榴姑娘照顾你,陪你一起去。”
陈力的住处翻腾的比绘之家还乱,这里本是韩家的一处宅子,里头家具齐全,陈力偶尔自己开火,米面油皆有,此时这些吃食都不见了不说,连被子都少了好几床,虽然现在天热盖不到被子,但连人家被子也偷了……
石榴忍着没跟他说是谁干的,她害怕陈力再不管不顾,去找栓子爹的麻烦。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落定
绘之不出意外一战成名,石榴却有点犯愁,无他,东埔村这次真的待不下去了。
本来她应该发愁,应该哭,应该无措,可慕垣出现了,还邀请他们去西水,慕家庄不仅没有遭贼,而且因为沟渠修建得力的缘故,这次天旱对他们的损失也不大,多浇两次地,费些人力罢了。
所以石榴最近一段时间的心情可以描述为:落,起,落,起……
平静日子遭贼人勒索,此为落;绘之出去一趟,不仅拿回她的梳妆盒,还弄了三十两意外之财,此为起;然而贼人惦记上粮食想抢,绘之跟陈力还不要命的去抗争,她那颗心啊,简直跟落到油锅里头一样煎熬难受,风云突变,大火蔓延,就在她绝望无可着的时候,慕垣不请自到。
石榴的心情一下子阴转晴,她心情好,看陈力骂骂咧咧的,也份外有耐心:“不就是两床被褥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趁着天暖和,我给你做新的啊!”
石榴想想绘之顺回来的银子,一咬牙:“你缺了什么,我就给你补上什么。咱不生气了啊!”
这么好说话的模样简直旷世难见,陈力心里的惊讶把烦躁挤到一边,问她:“那我想床绸布衣裳。”
石榴:“买。做两身。”
陈力心底骤然生出一种回到小时候被老娘痛爱的感觉,难得有人哄自己,他眼珠子一转,试探道:“我去年见范成穿了一件羊皮袄……”
羊皮不算难得,不过御han,常在外头的人穿着能抗冻。
石榴:“买。一件。”这个一件就行,没有替换穿那一说。
陈力由此确认石榴肯定失心疯了,伸出爪子搭到石榴的额头上。
石榴问他:“怎么了?”
陈力还在估摸她的体温,一不留神就说了实话:“嗯,看你发烧没有。”
石榴用鞋底子呼陈力的时候,绘之已经到了地里。
从远处看,地里焦黑一片,就像大地被烧焦了一样,到了近处再看,就会发现,其实地面是黑一块白一块,大火跟冰雹像是比赛看谁更厉害一些,见缝插针的侵袭了成熟的庄稼地。然而,不管是大火还是冰雹,都是侵害,是毁灭。
慕垣站在绘之身边,他在慕家庄站稳了脚跟之后就不用亲自种地了,但看见马上就收的庄稼成了这样,也是一样的心疼,再看绘之,觉得她像极了多年以前那个不被天地所容的自己。
相比慕垣,亲力亲为照顾了大半年的人受的痛击更大。如果此时能拨开绘之的内心,就会看到,她的心上大大小小的都是伤口,画面不比眼前的焦土地好看。
就因为她是个女子,是个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