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貌……”
“赵大哥?”袁秦脚下一顿,转身瞪着她,赵屠夫就算了,竟然还叫赵大哥?花朝可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哥哥,想到这里,袁秦愤慨了,“你可从来不肯叫我哥哥的!”
那是因为我比你大三岁呢!花朝默默腹诽,关于他们的年纪……那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花朝,我跟你说话呢。”袁秦见花朝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愈发的气愤了。
“反正还是要改口的啊。”花朝弯了弯唇,道。
“改口?”袁秦一愣,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改什么口?”
“改口叫相公啊。”花朝莞尔一笑,“阿娘说下个月待我及笄之后,就让我们拜堂成亲。”
袁秦被她口中“相公”两个字震得不轻,随即回过神来,板着脸道:“简直胡闹!拜堂成亲之后呢?你才刚刚及笄,你准备就这样庸庸碌碌地窝在那个小客栈操劳一辈子?过着那种一眼就能望得到尽头的生活?”
“有什么不好吗?”花朝眨巴了一下眼睛,不解地问。
明明……这样一世安稳的幸福,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奢望啊。
“花朝,我知道你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但是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不要让报恩的枷锁束缚了你。”袁秦苦口婆心地道,“说书先生口中那些’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故事不适合你……”
……报恩?
嗯,这是另一个误会。
花朝看着眼前这个正苦口婆心同她说教的少年,脑海里却浮现了他十年前的模样,白嫩嫩的小脸上是一道道的血檩子,满身都是伤,他紧张兮兮地拉着她的手说,“妹妹你不要怕,我会救你出去的!”
明明自己怕得在发抖。
那时她刚从密林中的那个小坟包里爬出来,落在了一对以拍花子为生的夫妻手里,那对夫妻大约是对她的容貌十分满意,打着奇货可居要将她卖个好价钱的主意,倒是对她也还过得去。对当时的她而言,只要能够远离瑶池仙庄,在哪里都挺好的,因此根本没有想过要逃。
可是他愣是拖着她一起逃了,一路蠢得不忍直视,如果不是她一直默默在后面替他善后的话……他大概便没有机会在这里同她说教了。
袁秦说了半天,再看她又是一副魂游天外的表情,不由得有些生气,可是想想她幼时被人拐卖,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若非机缘巧合被他救了,还指不定会遇到什么……又觉得有些心疼起来,到底舍不得再训斥她,只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回头哥哥带你去江湖上看看,开开眼界,你就知道一辈子守着一个小客栈有多无趣了。”
说着,他双臂抱在脑后,大爷一样慢慢往前走,只手中拎着的豆腐在他脑后一晃一晃的,减了几分潇洒。
花朝笑了笑,跟着他慢慢往家走。
有风吹来,带来丝丝凉爽,街边已经有店铺挂起了灯笼,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灯影下交叠在一起,又缓缓错开。
仿佛命运。
二、簪子风波
七月的天,将要入夜的时候,袁家客栈里反倒热闹了起来,白日里的炎热稍稍消退了一些,屡试不第的林秀才点了壶酒就着一碟子花生米喝得摇头晃脑,街口ròu铺的赵屠夫桌上摆着烧鸭和卷饼,李氏米铺的冯掌柜一家子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正吃得不亦乐乎,几个下了工的伙计相约来打打牙祭,还有……隔壁杂货铺费大爷家胖嘟嘟的小孙子阿宝正举着一个大鸡腿啃得满脸都是油。
花朝和袁秦回来的时候,正是一天当中最为忙碌的时候,老板袁暮穿着一身黑色的短褐正亲自上菜,袁暮是个脸上有道疤的汉子,那道狰狞的伤疤从他的左眼横切过鼻梁,一直延伸到右侧的脖颈,看起来十分的凶神恶煞,但是有句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这话用在袁老板身上特别合适,因为这位相貌狰狞的袁老板实际上是个惧内的主儿,这客栈里真正能做主的是此时正坐在柜台后面忙着算账的老板娘秦罗衣,光从他们儿子袁秦的名字便可见一斑,姓袁名秦,竟是取了夫妇两人的姓,这可是十分罕见的。
十年前,这对夫妇带着两个孩子搬来这个小镇,开了这家客栈,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历,但这并不奇怪,这个镇子里的人大多不问从前,既然在青阳镇定居下来,那便是这个镇子里的人。
袁秦站在门口偷偷觑了一眼正忙着上菜的袁暮,又觑了一眼坐在柜台后面低头忙着算账的秦罗衣,趁着他们没有发现,赶紧扯了扯花朝的衣袖,食指放在唇上,无声地比了个“嘘”的姿势,猫着腰便要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