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衣角堪堪扬过街角，转瞬已不见。

当她和夜凝云追到太夜湖岸时，巨浪滔天似有吞噬万物之势。

而白墨宸恰好站在边缘，面不改色，狂风扬起他的衣袂，墨发招摇，越发衬得神情清冷无双。

他道：“冤仇已了，一切重循因果之报。今日你借太夜湖之力，伤害无辜百姓，业障世世也难灭。且归去。”

那样倨傲的表情，薄凉的话语。恍惚间，玄洛昀似从白墨宸的身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倘若那青衣墨发的青年，幻化成了金袍银发的男子，一双眸子里闪着淡金色的光晕，又是怎样一副绝世光景？

白墨宸将水鬼的ròu身放回了太夜湖。水鬼戾气全消，哭泣着想碰他的脸，但在触及他的表情时，又瑟缩了回来，问：“你会等我吗？”

白墨宸沉默了一阵，道：“不需等，有缘，会再相逢。”

言罢，水鬼不得已随ròu身重新回了太夜湖。满湖冰冷碧水，渐渐消停。最终归于平静。

夜凝云看得一愣一愣地，跟玄洛昀唏嘘道：“那小水鬼还有如此神力，请得动这太夜湖水？”

玄洛昀想了想，道：“大约是和太夜湖结下某种契约吧。”

白墨宸衣不沾水，从容地走过去牵起玄洛昀的手，道：“回去吧。”

一行人回去以后，原本满是温馨祥和的一座院子，顷刻之间变得分外孤冷。处理了老妇人的后事，天边已经开始泛白。

☆、378.第378章 忘了我自己，也不会把你忘了

两匹马悠然踏在长街，缓缓走出京城。

在分叉路口的时候，夜凝云下了马，笑得一脸坏水，扬了扬下巴道：“好歹昨夜也是你们俩的吉时，谁承想洞房没有机会，连拜堂也拜了一半。这样，姑娘我再做一回好事，当你们的见证人，你俩此拜了天地。回去蜀山以后，饶是容玉萧再如何阻拦也没办法。”

白墨宸自身后搂着玄洛昀，将她嵌进他的怀里，唇畔带着温温和暖的笑，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睨着道：“昀儿，你觉得呢？”

“我……”一直都是求之不得嘛！

“一拜天地。”

玄洛昀和白墨宸朝天地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夜凝云指了指自己，“咳，将一下，走个形式而已，拜一拜。”

玄洛昀和白墨宸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笑，再朝天地一拜。

“夫妻对拜。”

礼成以后，夜凝云马扬鞭，笑道：“洛昀妹子，以后有空，来我琼华转转，姐姐我定好好款待你们。”

跟夜凝云分开之后，没多久，两人终于还是绕回了蜀山。

走在花开妍的青石路，开始攀登崎岖蜀道。玄洛昀心里一直有一桩事放不下，便是她重回梦境的根本原因。

“昀儿好似心不在焉。”忽而白墨宸轻轻道，眼梢挑，眸光清澈温和，怎么都不似这个凡尘应该有的人。

玄洛昀望了望不远处苍翠的蜀山，道：“墨宸，我们做寻常夫妻，恩爱一世，不好么？”

白墨宸愣了愣，回道：“不好。一世不够，我想生生世世都和你做夫妻。”

玄洛昀的心狠狠地颤了颤，看着他：“我不怕你会变老，大不了，大不了我散去一身修行，和你一起变老。一起看日出日落，你带着我走遍大好河山。”

白墨宸凝神，没有回答，玄洛昀继续道：“你想没想过，修道固然好，但是总有一天你我会历劫。历劫以后便是一番重新开始，那时候，真的还能如初衷，做羡煞红尘的一对神仙眷侣么？说不定……说不定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呢？”

“不记得你了……”白墨宸破碎地念着，伸手轻抚她的面，神情仿佛深深沉陷又仿佛如梦初醒，半晌他笑了，霞光万丈更灿然无双，“不会，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记得。纵然情势所迫，我口里说我不记得，但心里一定记得，是历过千劫万劫，忘了我自己，也不会把你忘了。”

那么，要是哪天你变成了叱咤佛界的琉璃净土药师祖，珈若呢？是否依然记得我？还是只是口说着不记得我？

玄洛昀笑笑，走在前面，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墨宸啊，你说得这样笃定，万一到时候又不是你所说的那样呢？”

“我相信自己的心意。”白墨宸浅浅笑着，带着丝柔浸骨的宠意。

玄洛昀闷闷道：“为什么一定要修道，人要知足你懂不懂？”

回首看他的时候，他正好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