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睡一会儿。
景曜旸感觉得到这几天母亲对他愈加温柔,像是要把自己后半生的心意一股脑儿都用在他身上。可惜他除了对她微笑,实在打不起精神更多地回应。
被蔡美筠随手放远的手机一直在响。景曜旸这些天已经厌倦了接听无数闲杂人等慰问的,关切的,打探的电话,恹恹躺在那里,无动于衷。
只是心里还顽固地留存的那一点希冀,促使他还是睁开眼睛,费力地使劲儿伸手去拿手机。那约束带是专门用来约束精神病人的,出奇地紧。等他满头大汗地终于挣脱出一只肩膀拿到手机,对方已经挂断。
彭莱听着听筒里一遍遍重复的“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心情终于从紧张,忐忑,希冀,最后慢慢归于平淡。
她轻轻放下听筒,走到已经在登机口等她的郑明辰身边,迎着母亲询问的目光,微笑:“妈妈,我道过别了。我们走吧。”
景曜旸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外地座机的陌生号码,自嘲地笑笑,放下手臂。可很快他还是不死心地再次拿起电话,回拨了过去。
明亮的S城候机大厅,人来人往,脚步匆匆。角落里的一部付费电话铃声一直执拗地不肯罢休地久久响着,落地窗外,飞往纽约的航班缓缓起飞。
景曜旸没有躺足两个星期,就回去上班了。堆积如山的案卷很快占据了他所有的时间和心思。
民二厅的同事们暗暗奇怪,家里人不是说小景法官开车出事撞到了背,怎么好像面部神经也受到了损伤。
原来脸上常挂的灿阳般明亮微笑,现在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像是小太阳一般温暖活跃的存在,现在变得阴郁,甚至稍显凌厉。
景曜旸不再卧床,就搬回了自己的住处,他实在无法面对忧心殷切的母亲,和希望他志存高远的父亲。
彭莱的离开太突然,他满怀着爱意的心像是轻飘飘荡到最高点的秋千,突然断了绳索,只能任由自己直直掉落,在地上打几个滚,再沾满尘土。
每个临睡前的夜晚都是一场过不去的劫难,曾经晚安电话里那个甜糯的声音,那些羞涩而甜蜜的晚安吻,都像是无形的紧箍咒,在他大脑里不停地收紧。
周末对于他来说尤为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