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蔡美筠嘴角微微动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接过汤匙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半天才咽下去。
景封看着她笑:“不好喝不用勉强。”蔡美筠却又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苏姐托曜旸的同事向你道歉,她的确,拿了点东西。”蔡美筠没说话。
景封把椅子拉近床边:“昨天,你其实是想把东西送给她是吧?”
蔡美筠把汤匙放下,摇摇头:“我是生气了。事不过三,要什么可以明说。我虽然身上少点零件,眼睛却不瞎。”
景封拉过她的手:“你这脾气,和小时候一样,一点没变啊。”
蔡美筠垂下眼睛笑笑,把手轻轻抽出来又去拿汤匙:“还那么小家子气是吧。”
景封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没接她的话茬:“美筠,我这一辈子,做家务的次数屈指可数,不会浪漫,也算不上体贴,为人古板又不切实际,大学教授这头衔说出去好听,工作不少压力不小,却没太多实在的好处。”
他抬起头看着她:“你忙里忙外,把这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为了能让我和曜旸做自己想做的工作,自己在生意场上打拼,这么辛苦,你怨不怨我……后不后悔?”
蔡美筠第一次听见景封这样评价他自己,心里不是没有触动。她拿着勺子在汤里漫无目的地搅:“没什么后悔的,我做生意也不完全为了你们。我没文化,没学历,为了不和你差距太大,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面努力。”
两个人都沉默,等到汤都凉了,景封才一声叹息:“如果当初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会这么辛苦,绝对不会求我父亲答应你父亲的提亲。我知道你父亲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而选择我,拆散你和闽文,却因为自己的一时私欲,一定要我父亲答应。”
他看着呆呆望着他连勺子掉到桌子上都没察觉的蔡美筠,面带着自嘲的微笑继续说:“我这一辈子就做过这么一件自私的事情,我永远都忘不了订婚前,怕你和家里闹,怕你和闽文私奔的那种日夜不安又焦灼的心情。可是结婚那天看到你红红的脸蛋,水汪汪的眼睛,我就觉得哪怕再重来多少次,我也依然还会那样做。”
他握住蔡美筠的两只手:“我在明辰家的客厅里第一次看见你怯生生的大眼睛,开心时飞红的脸蛋,就再也放不下。明辰知道了以后还笑我,可是每次和你玩的时候她都叫上我,我当时真的特别感激她。后来我父亲被划成黑五类,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你每天跟在闽文身后跑得小脸通红。你父亲来我家提亲的那个晚上,我开始相信这世上一定有神明,听得到我心里的愿望。我知道你喜欢闽文,还是利用家长的意志娶了你。美筠,我现在全都告诉你了,你愿不愿意原谅我?”
景封有点忐忑地看着蔡美筠,妻子术后变得封闭冷漠,他为了打动她,只能表达自己的真心。这样的表达必然会牵出几十年前的往事。
他知道这很冒险,可是结果还会比她现在的状态更坏么。
蔡美筠的表情很奇怪,不像是生气,也不像是难过,倒让景封想起三十年前订婚那天她的样子,脸上泛着动人的红晕,只是这次她眼里的水光终于满溢出来。
景封小心地倾身过去想要帮她擦擦眼泪,却被怀里猛然撞进来的温暖身躯惊得愣住。
“谁看得上韦闽文……你这个书呆子……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一直都以为你喜欢的是明辰姐……”蔡美筠哭腔里带着隐隐甜意,身上披的衣服滑掉了也无暇顾及。
景封抱住她,好像模模糊糊也发现了这长达二十几年的误会:“明辰也提起过你不会喜欢闽文,我却以为是她也喜欢韦闽文的缘故,才那么希望。”
蔡美筠笑中带泪,因为激动话说得断断续续:“明辰姐喜欢谁你倒看得清楚……我从来都不喜欢韦闽文,我怕他还来不及……一直喜欢的都是你……是我让我爸去你家提亲的……”
景封用微颤的手掌抹了抹妻子满脸的泪水,然后把她更紧地拥住,久久不放。
这一晚景封留在蔡美筠的卧室里,两人回忆起很多以为自己早已经遗忘的往事。原来那么多细微的眼神表情,彼此都还记得,喁喁交谈到很晚。
景曜旸睡前出来喝水,看见母亲卧室门缝透出来的隐隐灯光,端着水杯轻轻挑嘴角。
客厅里的窗帘没有拉上,今天下了一场雷阵雨,天空被洗得墨黑通透,居然有几颗星顽强地透过这个城市厚重的大气,把微弱却久远的光投射进未眠人的心里。
蔡美筠之前所有强装的冷漠,所有的自我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