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显而易见,连沈榠都是在她结婚后才知道她单恋过景曜旸。
她有多么骄傲,就有多么不希望沈杉知道她感情上曾经走过的弯路;同理,有多么不希望沈杉知道,就有多么在意他。
“八床家属!产妇开始阵痛,让你进去陪产!”
甭管你是什么总,什么长,在人满为患的妇产医院,都是某床家属,被护士小姐不耐烦地呼来喝去。
沈杉却像得了圣旨,狂喜地蹦起来,腿蹲麻了还差点摔个跟头,跌跌撞撞跑进待产室。
尘埃落定,大家松口气。徐进拿手捅捅沈榠,向着彭莱使个眼色,又比出两个手指,意思是:“得,又来了个‘一个顶俩’的。”
沈榠撇嘴摇头,朝景曜旸的方向使个眼色,对着徐进比出三个手指:“一个顶仨。”
苏朗心情很好地和大夫聊完天儿出来,看见一堆漂亮的年轻男女杵在这儿,笑嘻嘻挥挥手:“都跟这儿干嘛哪?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人家生孩子你们能帮着使劲儿还是怎么着。”
产妇从开始阵痛到真正把孩子生出来还不知要多久,在这里等着也不是事儿,于是大家都撤了。
景曜旸一路上没说什么,可彭莱却能隐隐感觉到他在压抑自己的某种情绪。
到了楼下,景曜旸去停车,彭莱习惯性地坐在健身设施区的秋千架上等他一起上楼。
不远处小区花园里路灯下有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在玩耍,有老人三三两两地走圈儿。彭莱突然有种错觉,她和景曜旸多么像一对年轻的夫妻,一道去医院看望朋友,一道回家……
一道生活。
琐碎地,平凡地,吵吵闹闹,甜甜蜜蜜,多么美好。
彭莱轻轻抿起嘴角,眼里却又一片湿润。
☆、第五十八掌:做朋友你真舍得么
彭莱泪眼朦胧地看着景曜旸在面前蹲下,仰头注视着自己,声音轻得像是怕吓到她:“彭莱,和我做朋友,你真的舍得么?”
彭莱完全看不清楚他的脸,不说话仰起头,试图把眼泪逼回去。
景曜旸叹一口气,小仙女,我该拿你怎么办。他伸手扶住彭莱的后脑勺,强迫她看着自己:“叫我的名字。”
彭莱目光慌乱地四处乱瞟,胸口急剧地起伏,就是不张口。
景曜旸却不肯放过她,步步紧逼:“不是好朋友么?叫一声名字,你总做得到。”
彭莱无法呼吸,景曜旸温柔专注的目光像是天罗地网罩住她,让她避无可避,只能下意识的服从:“景……曜旸……”
她的眼泪终于无法控制地跟着那颤抖的声音一起,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彭莱很少在景曜旸面前叫他的名字,包括两年前那段短暂的交往在内,从来都用含糊的“哎”、“喂”、“你”或者人前的“景法官”来代替。
这听起来似乎匪夷所思,但因为两人相处的时候,景曜旸从来都没有把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所以这样含混的称呼竟也一直顺利的过关了。
彭莱是属乌龟的,让她正视自己的内心,比让乌龟把头伸出壳还难。
而藏在心底的那个名字——那看似平凡的简短字符一旦出口,却足以把一个人所有深藏的隐秘的爱意,公之于众。
她看着景曜旸脸上无奈又喜悦的笑容,有点如释重负,又有点委屈,没有办法再隐藏自己的内心,崩溃大哭:“我是没办法和你做朋友……我是舍不得……那又怎么样呢……我只会误会你,猜疑你,在你难过,脆弱,需要我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坚定地陪在你身边,从来都没能当一个称职的女朋友……我根本不是什么小仙女,那些镇定那些疏离都是假装的……我对你的感情,从没有停止过,却越来越深……可是我不能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我会想要独占你,会变得小气,多疑,懦弱,变得不再是我……你怎么会喜欢那样的我……如果等你发现这些再和你分开,我要拿什么来治疗自己,又要拿多少时间来痊愈……”
景曜旸看着彭莱涕泪纵横的小脸,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剖白,眼睛有点泛红——都说了是报应,才会迷上这么个磨人的傻丫头。
他转开脸掩饰一下,手腕稍一用力,轻轻把彭莱的脸压下来,和她额头对着额头。
彭莱哭的头晕目眩,被他突然的一压惊得傻住,抽噎着瞪着眼睛望着他。
景曜旸看着她被泪水洗过愈发明净如月下清泉的双眼,轻轻叹气:“你的确不是仙女,没自信,不成熟,不淡定,只是个又傻又迷糊,又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