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我认出她来,她什么都不说,只是哭。后来才告诉我,她那会儿嫁人,是因为怀了晶晶,肚子藏不住了,又联系不到我,只好找个人嫁了好把孩子生下来。钢厂改制,她和她丈夫都下了岗,晶晶她爸每天喝酒打牌,儿子去社会上胡混,晶晶还在上大学,家里全靠她一个女人家支撑。”
“我开始照顾她们娘俩,给爱梅钱,介绍她去应聘丰美超市的店长,把晶晶接到我这里住,把她爸送到外地养老。晶晶大学毕业以后,把她安排进中院当个没编制的助理。那是我第一次为了私事去找院长说情。”
“晶晶妈在丰美干了没多久,就做错了事儿,被你妈妈开除了。这事儿怪不得别人,是她不对。可是家里又没了经济来源,晶晶出国的打算也泡了汤。我见不得晶晶不高兴,我原本以为我这辈子绝了后,没想到老了老了冒出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这简直是老天可怜我。为了满足她的愿望,我什么都能做。”
“正在那个时候,汇通找上了我。我不是不知道他们并购的时候耍了点儿猫腻,可是哪个做资本的不为赚钱。那个时候,资本置换,关联交易这些行为都是合法的。我收了他们的钱,也让并购这个案子顺利地做成了。”
“可是后来一问才知道,他们给的那点钱根本不够送晶晶出国的。一个女孩子,我总不能让她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钱用。所以我只好一次一次地压下银行要求盛鸿提前还贷的诉讼,一次一次地接受汇通的好处费。”
“明天是盛鸿最后三条生产线抵押贷款到帐的日子,也是我收最后一笔钱的日子。过了明天,这个50多年的老钢厂,就有钱渡过难关了。我也已经凑够了三百万,明天晶晶就带着钱出国了,去个小国家好好生活。明天以后,我就退休了,你可以放手去干,该冻结的冻结,该查封的查封。”
“曜旸啊,你是不是觉得齐叔挺卑鄙的。以前我年轻的时候,也觉得当法官的就得维护正义,两袖清风。人家请我吃顿饭我都不敢去。当法官不容易啊,民一的老李,四五十岁的人,连套房子都没有,现在还和老婆孩子挤在丈母娘家;执行庭的老张,人家给两张高尔夫球票,愣是不敢去玩儿,又舍不得送人,一直攥到过了期。每天办的案子涉案金额动不动上千万上亿,自己每个月拿几千块工资,别说人家企业家老总一顿饭钱,连看场小病的钱都不够。我不是为了自己才拿这钱,等明天晶晶走了,曜旸,齐叔随便你发落。”
齐腾终于说完了,靠在墙上如释重负地舒一口气,陷入思绪里。良久才惊醒,赶紧察看一□边的景曜旸。
他还是闭着眼睛,面色潮红,汗却退了,嘴唇干燥,呼吸不稳。
齐腾叹口气,致幻剂这东西,他听说过,效果因人而异,可以肯定的就是他全身没有半点力气。也不知道他现在经历什么样的梦境,所幸不会有大的副作用。
齐腾起身又给他换块毛巾,佝偻着身体回房去了。
清晨终于在许多不眠人的企盼里悄然来临。
杰晶起来去洗手间,刚出了卧室就看见地板上的景曜旸,躺在发出暗黄色光线的壁灯下,身形颀长,呼吸安静。
杰晶踮起脚尖走过去,慢慢蹲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景曜旸的眼珠在眼睑下不时地动,长睫毛在挺直的鼻梁两侧拖出暗影。
杰晶的眼神有些迷惑,两颊竟然泛起一丝赧意,她极慢地将头俯下去,凑近地上的男人,双唇贴上那两片干燥的温热的薄唇。
随着景曜旸的唇由干燥慢慢变的润泽,她也由刚开始的试探慢慢变成火热的纠缠,整个上半身都贴在景曜旸身上,一只手顺着他紧实劲瘦的腰肌抚摸下去,摸索着皮带的开关,另外一只手拉起景曜旸手背朝上紧贴着地面的左手,将他掌心贴放在自己一侧睡衣领子滑落后裸.露的胸前……
“啊!”
齐腾被杰晶一声短促而压抑的惊叫声惊醒,赶忙起身走出卧室,只看见杰晶拽着睡衣领子匆匆奔进洗手间,脸上满是惊慌、恼怒和狼狈。
再看看地上的景曜旸,好像被人狠推了一下,头都挨到墙上,眼睛睁着,眼神无辜而茫然,衬衫扣子开到第三颗,锁骨尽露。摊在地上的左手掌心,被地上的玻璃碎片割得皮开ròu绽,鲜血淋漓,看那伤口,显然是他昨晚用尽全力按下去,而且已经按了很久的结果。
齐腾明白了大概,轻叹一口气。走过去把景曜旸扶起来靠在沙发上:“曜旸,你醒啦?晶晶她有点娇惯,最受不了别人不喜欢她,做事没轻没重,你别跟她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