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 也一样。陆霄就在那里。
此时手机里传来公式化的声音,“你好,这里是A城南区分局,电话正在为您接通中……”
微微喘着气,杨蔓想着即将到来的场景,依旧不知如何措辞。这时,忽得被这道声音提点,想起来这是公家资源。
好在时间还不长,也没有真正转到真人。赶紧掐灭。
电话灭了。
心里那点精气神也一下萎缩了半分。
木牌碎裂这种容易事,容易激起亲属的怒火,她其实不敢当面说。
因为她明白不管是不是她弄的。
告知后的场面一定怪吓人的。
最后又呼噜了两下头发,再次鼓起勇气,一个字一个字拨了陆霄的电话。
打完了电话,剩下的半点精气神也全没了。
等人回来的时候,杨蔓坐沙发上,抱膝,盯着眼前的东西,在想事。
她仿佛历经八百米冲刺,只喘气,很安静。
整个室内就只剩下了阒静。
后来站起来,一边看两眼电话,瞅时间。又一边看看门口,来回走动。
而方才那个木牌的影子,就是在这时鲜明地霸占住了她的头脑。
暗色的长木,手刻的几个大字。原本罗列清晰,此刻残缺破碎。
那上头究竟写的什么呢?杨蔓有一丝的好奇。
其实她只在电视里看到有人会把逝者的牌位供奉在家里,却没想到现实生活中居然真的有这种事的发生。可她虽然一向见识浅薄,甚至还目不识丁,却还是毫无障碍地通晓了这木牌上的姓名之于陆霄的意义。
一定是珍重的、难忘的。
因为那木牌上的每一个字,细细勘看,都能发现,字字句句都是纯手工刻下的。她尚且还记得她托人高价买来的陆霄写过的废纸,所以知道,这上头的每一个字都是出自谁的手笔。
是有多难忘,才会将字字句句镌刻得犹如蔓草藤深,仿佛从一开始就是生长在木脊中心处,随岁月长留的。
“这刻下的,又何止是字。”手指发麻,倏然捏紧。生平第一次,杨蔓在羡慕一个死人。
她的过去野蛮生长,她的现在桀骜独活。
如果此生有人如此眷恋她的生命,那恐怕也是一场春秋大梦。
碰。
奔跑中的人一手搭在木门上的声音倏然响起,一把暂停了她艳羡的步调,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
那人满身风雨,衣衫全湿,站在门口。
杨蔓讶异地回头,才看到
原来身后的玻璃窗中,不知从何时开始,早已暴雨倾盆。此时外面的整个世界宛如笼罩在巫师的袍泽之中,漆黑之中只有寸光。
他是冒雨跑回来的。
滴答的雨水漫过他短削的头发,沿着他的身躯一路滴答落下,在地上迅速形成一个小水坑。
冷冽的风呼啸过来。顺着弥漫的室内灯光,扇动着。
“在哪儿?”站门口,他抬头,对她说了第一句话,声音微哑。
杨蔓愣了一瞬,指指旁边的收纳盒。
一道冷风夹杂着水汽呼啸而来。
陆霄跑到收纳盒这儿,视线笔直地落在木碑上,他伸手去触碰它,雨水从他的手指上漫过,滴答坠落。
杨蔓看到他的手指微微发颤。
“阿郁。”指圈上的螺纹从木碑上逶迤而过。
一道令人无法形容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杨蔓想伸手去碰陆霄的肩膀,想碰,又不敢碰。
陆霄转过脸来,顷刻之间,杨蔓的眼神碰到了他的。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躲开了。
因为她从没见过陆霄这个样子。
此刻,他的短发遮蔽了眼睛,暴雨沿着他手部的青筋绵延沟壑,他还死死捏着手里的木牌。全身上下都弥漫着水汽,以及死亡一样的寂静。
她的唇轻轻动了动,辗转了一下,喊他名字:“陆霄。”声音很轻。
他不是没听见。
身形动了一下,背对着杨蔓却唤了一声:“阿郁。”
阿郁。
一个陌生的名字。
杨蔓的心扯了一下,硬生生压下自己的臭脾气,没有发作。
突然。
陆霄捧着手里的东西往什么方向走去。
杨蔓亦步亦趋,动作轻如han蝉。
两分钟后,陆霄到达储物间,他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