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姨娘如何不清楚,宁樱死了,她也没多少好日子过了,老夫人气量小,过河拆桥乃早晚的事。
唇亡齿han,宁樱死了,她也快了......
风吹起地上的绢子,崔姨娘面色怔忡,沉默半晌,蹲下身伸手捡起绢子,凑到鼻尖,闻着上面淡淡的香味,有的事儿,宁樱到死都不会明白,就是她也不明白,人人都说她刁钻跋扈容不得人是仗着侯爷的宠爱,然而床榻间,侯爷呢喃喊出的却永远是别人。
她与侯爷,循规蹈矩,从未越过雷池半步,这点,宁樱哪怕死了都不会明白,外人嫉妒她得了侯爷所有的宠爱,结果,她不过是侯爷安抚宁樱,迷惑其他人的棋子罢了……
很快,丫鬟回来了,崔姨娘像有所悟,双腿瘫软在地,丫鬟不明所以,太太死了,崔姨娘该高兴才是,为何魂不守舍,她伸手搀扶,刚碰到崔姨娘手臂,便被她狠狠推开,见崔姨娘红了眼,切齿道,“滚。”
丫鬟心里委屈,觉着崔姨娘可能会错了意,又凑上前,幸灾乐祸道,“姨娘,太太不好了,已经派人通知侯爷......”话未说完,便瞧着崔姨娘战战兢兢站起身,双眼通红,正淬毒似的瞪着自己,丫鬟心惊胆han,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府里,太太和崔姨娘不对付好些年了,丫鬟以为崔姨娘听了太太死讯会得意。
不想,是她会错了意。
崔姨娘直起身子,回眸,扫了眼哭声震天的院落,宁樱长在乡野,性子朴实纯良,后宅的争斗不适合她,这么多年殚精竭虑,身子已是极限,死了反而是种解脱,而她呢?崔姨娘用力的拽着手中绢子,转过身,身形寂寥。
冷风瑟瑟,福昌瞅着一小丫鬟站在镂花走廊前来回踱步,朝门口的小厮招手,小厮会意,躬身走了出去,接着,福昌看小厮神色大变,心知不好,待小厮匆匆回来,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福昌面色一痛,来不及禀告,径直推开面前沉重的木门,走了进去。
屋里檀香味儿重,福昌有一瞬的不适,蹙了蹙眉,看向跪坐在莲花蒲团上的男子,小步走上前,声音沙哑,“侯爷,太太没了。”福昌低着头,跟着跪下,双手合十的看向面前供奉的佛祖,诚心诚意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