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刚刚醒来时就见过,那女子举手投足间有一种端庄娴雅的气质,她语调柔和地告诉郑,自己叫卫韵,她是被她的主子救了,她的妹妹媛媛如今安然无恙并让她放心,却不肯告诉郑她的主子是谁。
郑努力回想,她被曲伯尧一箭射中后便不省人事,还会有谁有机会并且能将她带走治伤,且这屋里陈设不似一般小官人家,难不成......是曲伯尧?遂有气无力地喊话卫韵:“卫娘子,我为何会在这里?”
卫韵移目向她看来,微微一笑,袅袅婷婷地走来,快至她跟前时,另一个声音忽起:“你流了太多的血,身子虚,能不说话就别说话,能不问就别问!”
卫韵转身瞪视身后的女子一眼,轻斥道:“梦华,别用这样的口气说话!”
身后那被卫韵唤作梦华的女子看上去双十年华,与卫韵年纪相仿,视线扫向郑的时候,飞来眼白,扭头去添香炉。
卫韵微笑着坐来榻边,执起郑的手说:“娘子先躺下来好好休息,把伤养好,等见到我们主子的时候,你什么都明白了。”
你们主子,可是曲......郑犹豫再三,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卫韵安抚了她几句,起身随婢女们一起收拾。郑也不再说话,呆呆地看着卫韵她们忙碌。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一行人收拾完毕,卫韵对她道:“娘子且好生休息,我让春溪从此伺候你,你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春溪便是,我晚上再来看你,给你送些流食过来。”说罢一行人陆陆续续地退出门去。
走到门槛处时,一个不当心,卫韵脚下一绊,险些摔倒。两个婢女急忙从旁扶住卫韵:“夫人,夫人慢些。”
郑一听,心下疑虑惊异交加,在卫韵前脚几乎踏出房门的时候突然翘首大喊一句:“卫娘子留步!”
见她转过身来,郑满目惊愕,询问卫韵:“你可是,可是曲伯尧的夫人?”
卫韵一愣,笑问:“娘子为何这般激动?”
她这是默认了......果然还是他,郑回身低下眼帘:“多谢夫人照顾。”
已出了房门的梦华匆匆推开卫韵入内,扬声对郑道:“相爷少近女色,身边只有我和姐姐,姐姐是妻,我是妾。”
“一妻一妾......”郑鼻端发出细细的冷嗤,又不动声色地笑:“什么时候成的亲,我竟不知,一妻一妾,你们相爷可真会享齐人之福。”
待人都退去,屋子里只剩下郑与春溪二人。
“娘子要喝水么?”
郑摇头,见她也十四五岁的年纪,问她:“你叫|春溪是么?你多大了?”
春溪点头:“我十五了。”
“哦......”郑笑,“跟我一般大呢。”
“娘子也十五么?”春溪眼中粲然,掏出绢子替她擦去额角的汗珠:“娘子好命,我替娘子擦手的时候,看娘子的手掌莹洁滑腻,指节修白细长,娘子必然没干过粗活,生来就是有下人伺候的,这一辈子也都是富贵命。”
郑只抿唇笑,抿得唇瓣失了血色,与春溪有一句回没一句地聊起来。得知春溪从前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家中遭变因为年龄小而被没为官奴、受尽了折磨、熬了几年才遇到好主人时,郑不由揪心。如今媛媛不知下落,若被没为官奴暂时是没有性命之忧的,却免不了吃苦。就是不知卫韵说的安然无恙是指哪种。
天色渐暗,卫韵派人给郑送来了晚膳,自己却没有现身,郑茶饭不思,让下人传话说要亲眼见见曲伯尧。
窗外枯枝乱摇,北风刮的正烈的时候,曲伯尧披着风雪来了。活生生的人站在她跟前时,竟没有白日的意气风发,眼皮略显沉重地垂下,抬眸看她时,亦是带了些疲惫,他只望着她而一言不发。
“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
“救你?我何曾救你?”曲伯尧神态如常,“你明明死在我的箭下。”
郑无话可说。
曲伯尧又道:“对你有过救命之恩的人,可并不是我,是秦王呢,你难道忘了九岁那年你从临江王府回途遇上劫匪一事了吗?如今,秦王登基,你对他的恨可不亚于我呢。”
郑暗暗咬牙,好恨他又害她勾起往事,“相国府收容你于微时,你不但不感激,反而步步为营,与那狼子野心的秦王狼狈为奸,助他弑君,逼死太子,若没有秦王和你,相国府就不会遭受今日灭顶之灾!”
“你真是看的起我,”曲伯尧却笑道,“没有我,支持太子的相国府还是会被秦王连根拔除。太子?因为太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