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所饰的一抹鹅黄,隐隐被散落的一缕流苏般荡漾的乌发蔽住;
鬟髻飞天,倒挂一支金步摇;秀致小巧的耳垂,坠着沉甸甸的潋滟泛光的金器,随步行时泠泠碰击;
春山娥眉,数不尽的妩媚;飞翘的眼角好似一笔勾勒出来的凤尾;宽阔的眼轮新蚕般横卧瞳下;
卷翘的眼睫,扑着羽翼的蝴蝶;火树银花煌煌于瞳中升绽、明灭。
檀口微微抿起,郑跣着双足,一步一步迈向殿中端庄高坐的女人。
长公主的目光始终盯着来人,一瞬不瞬,待她近前时,起身步入阶下相迎,靠近她闭目深深一嗅,满意地勾起了唇角,对一旁的翠茵道:“不错。”
翠茵欢喜地去看郑。
长公主微笑着执起郑的手,道:“玉鸾,你刚刚走进来的一瞬间,让我看到了你母亲的影子。”
郑惊讶于长公主突如其来的温和,长公主认识她的母亲,她不觉得奇怪,亦没有多问。长公主拨掉了她外罩的纱衣,再次将手掌贴上她的脊背,她没有如昨日那般瑟缩,让长公主极为满意。长公主为她披上衣裳,绕到她跟前打量,一眼瞥见她肩头丑陋的疤痕,眉头皱起,吩咐道:“翠茵,明日,在这利箭穿刺过的地方纹一只青鸾。”“是。”翠茵颔首。 长公主离开她,款款步入座上,睥睨着她说:“玉鸾,你现在是本宫府中的乐姬,弹一曲吧。”
翠茵抱了琴来,郑坐下,埋头弹奏起来。
弹得准确流畅,长公主却极其不高兴,唤来真正的乐姬弹奏,完了让郑说出区别在哪,弹得是同一首曲子,郑遂答:“技在玉鸾之上。”
“不。”长公主说,“是眼神,她的眼底,是青山白云,而你的眼底,是忧郁和竭力掩饰的仇恨。”长公主挥手,乐姬退下。
长公主又道:“这些都不能在眼中流露,你唯一可以流露的,是多情,是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的多情。玉鸾,弹琴时,没有抬眸一顾的眼神怎么行,假如此刻坐在这里的,是公孙戾,你要怎么才能撩拨公孙戾的心?以为公孙戾是曲伯尧?只埋头安静地弹琴,他的目光就一直为你停留?”
“玉鸾知道了。”长公主一拂袖:“现在,你是本宫府中的舞姬,跳一支舞吧。”
郑犹豫了下,说:“我不会跳舞。从前,母亲从不让我们姐妹跳舞,她说那是伶人糊口的技艺。”
长公主白了她一眼:“不会就学!”
翠茵很快唤来府中的歌姬舞姬......舞姬很多都是从小被卖身进入乐坊的,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学习舞蹈了。年纪越大,学习起来就越吃力,因为随着年岁的增长,四肢渐渐定形硬朗,愈来愈伸展不开。
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也没有吃过太多苦头,学起来甚为吃力,一被拉腿就痛出一头汗来,长公主只管在一边命令呼喝,那些舞姬们便拉得愈发厉害,有一次疼得郑差点晕过去。长公主愤怒地斥责:“这点痛都承受不住,她们哪一个从前习舞的时候,不是跳得腿脚浮肿,磨出血泡、流出血来?”
郑咬着牙勉力睁开眼睛半死不活地从地上爬起来......
一直跳到深夜,回房时已经提不起一丝气力,两胯一动就疼,脚底全是血泡,连爬个床都费了不小的气力,于是眼睛一闭,一觉到天明。天光熹微之时,翠茵又领着人来了。沐浴完毕又与昨日那样......
见郑今日似乎比昨日练舞时更加痛苦,翠茵便问她还能不能坚持下去,若不能就与贵主说说,歇息一日半日应也无妨的。不想被长公主看轻,郑便道:“不用,我能坚持。” 翠茵遂领着郑去长公主跟前。
练舞时,长公主见她疼出了一身的汗,衣裳都贴在了背上;旋转飞跃时,露出红肿的脚踝和脚底血泡,却始终不吭一声,不由扬起唇来。
接近日暮,长公主道:“本宫想起今日还有要事,玉鸾,你就先回去吧。”郑找翠茵借来银针,拖着沉重的两腿爬到床上,挑起脚上的血泡来。
挑着挑着,忽然听见有人拍门,接着是媛媛在外大喊:“玉鸾姐姐,我是媛媛,你开开门呀!”
郑翻身下床去拾鞋。
“玉鸾姐姐,玉鸾姐姐......”媛媛在外面拼命捶打着门,高声喊:“玉鸾姐姐,我姐夫来了,你快出来,我带你去见他。”
郑手一抖,银针落地,看不见了。睁大了眼睛去找,又听见外头传来一个声音:“媛媛,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立马翻身上床,拉过被子盖上。
媛媛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