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略显涣散的目光飘忽在孟凡身上,“我觉得……”她嘴唇抽动了一下,“我觉得我……心里好难过。”
自昨晚开始,脑海中不断的连续闪过三年前以及更早的画面,一幅幅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完全不受控制。
心里的疼痛一阵掀过一阵,此刻她的精神正处于一个临界点,再多一分便不知道会做出怎样不可思议的事。
“啊?!”孟凡一时间没缓过神儿。
“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什么呢?
安澜不知该如何作答。她有太多值得后悔的事。
时光与经历为她披上坚实的铠甲,让她错估了现实,误以为可以独自承受过去式的伤痛。却没想到那伤痛经过时间的发酵,变得比从前更加深入骨髓,更加痛彻心扉。她将手指贴着头皮□□发丝,泪水瞬间淌满脸颊。
“孟凡,我该怎么办?”
孟凡从未见过安澜如此伤情的模样,早已懵在原地不知所措。她静默了半天,突然想打电话求助,却被安澜拦了下来。
“姐,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孟凡心翼翼地问道。
安澜轻轻点了点头,带着那滴挂在鼻尖上的泪珠子一起晃了晃。
“跟我说说,说出来就不难受了。”
繁杂的思绪像一团缠在一起的乱麻,使安澜暂时丧失了语言组织能力。此刻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见见林溯,亲口问问他当年究竟为什么抛下她?又为什么在选择与别人结婚后,重新将她牵入彼此纠缠的陷阱?
是纯粹的耍弄?还是仅仅为了弥补良心的不安。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再顺着思路继续往下想,恨不得当下脑袋往墙上一磕,将自己磕晕过去。她满眼凄楚的望着孟凡,“你有酒吗?”
“有。”孟凡将冰箱里的四罐存货都拿了出来。
安澜扳开易拉罐上的环扣,仰头猛灌了几口。
孟凡看着担心,却又不敢阻拦。她双臂伏在桌子上,静静望着安澜,只见安澜痴愣了一会儿,故作轻描淡写的说道:“你尝过有苦难言的滋味吗?像是被逼着拿刀割自己的ròu,一边割着,还一边要朝围观的路人微笑,告诉他们,我是坚强的。”
“姐。”孟凡弱弱的喊了一声,“都已经过去了,大不了咱以后不再见他不就是了。”
“不!”安澜眸中蓦然闪过一丝微光,“我必须见他一面!必须问他要个答案。”她像个准备复仇的伤兵一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蛰伏在黑暗中蓄势待发。
“什么答案?”
“三年前,还有现在,我要问问她为什么把我当个傻子一样,不要了就抛弃,要了又可以重新捡回来!凭什么?凭什么?”她双手握拳,猛的砸在了桌面上。
孟凡心尖一颤,纵是有再多话想说,也都被吓了回去。
半晌,安澜渐渐收回了眼泪,神色越来越木然。她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动,动作十分机械。
孟凡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有些话好歹得等情绪平静下来再说。”
“不用。”
孟凡提着一口气,忧心的抢过手机,“姐,我觉得你应该再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好把事情想清楚。”
“没什么可多想的。”她说着,将手机拿回来,拨通了电话。
下午一点,A大南校区正门外见面。
地点是林溯定的,安澜知道他的心思,却无意在这种小事上较真儿。不愿多说,一切决定好后随即挂下电话。
安澜将手机随手摁在桌子上,仰头灌了一口酒,任由丰盈的气泡积存于齿间,“我去收拾收拾。”她说着,猛地站起身,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双腿有些发软。
孟凡连忙上前扶了她一把,见她慢慢缓和过来,方才谨慎的放开手,“现在才早晨九点多,好歹再吃点东西。”
安澜摇了摇头,“吃不下,实在没胃口。”
“要不然等一下我陪你去。”
安澜继续摇头,孟凡见她已经打定主意,索性不再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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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一点一刻的时候,安澜已经穿戴好准备出门。她在楼下的马路边挡了辆出租车,直奔约定地点而去。
方才在家里,她将准备要说的话默默重复过无数遍,并预演林溯听到后的各种反应。
或漠然相对,或急切解释。
左不过是这两样,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