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是柳如苓。

他想要杀了她！

周围的风好似突然静止，几人几乎连呼吸声都不敢大出，魔主俞疏的实力，他们见证过，即使是他们联合起来，必定不是他的对手，但即使如此，也万万不可能拱手将性命交予了他。

柳如苓抬头看着面前的结界，低首拉起蜀晓雾僵硬空出的手，将她揉紧到破出伤口的指节打开，指腹抚过她手心的伤口。她柔和地笑着，表情是一贯的柔和温暖。

她能够感应到俞疏对她的恶意，不管是这一次还是半年前被他打伤的那一次，她都看出来他对她抱有的必杀之心，只是在半年前，他的眼中明显还有顾虑，而这一刻，他却是实在想要杀她。

柳如苓却不惧怕，她是希望晓雾能够认清魔主俞疏的真面目，即使是付出代价，也是值得……只是，她还是会有不舍罢了。

蜀晓雾在她手触碰到她的同时，便立刻握紧她，视线不移地看着她。脑海之中依旧回荡着俞疏的话语，她是真的害怕，俞疏会动手杀了她。

然而，突然而至的笑声却掠过了耳畔。

那是她极其熟悉的嗓音，但此时其中却夹杂了无边的险恶，低哑微醺的音调诉说着无边的暴戾阴毒。

他，此时已经不再是她最熟悉的那个俞疏了……

手指突地腾空，她设下的结界已被轻易破除，之前踞守在他们周围的人也已经被卷落一旁。强力的魔息卷过，立刻便将他们统统打倒。

整个空间之中，依旧站立着的，只有她……以及在不远处与她正面对视着的俞疏和他手中的柳如苓。

“俞疏，你放了如苓姐姐，我求你。”蜀晓雾心头一哽，看着被制在颈间劫持着的柳如苓，只能无力地哀求着他。

她的眼神不敢和他对视，只是浅浅地掠过他腥红的眸子，她便会一阵心慌。这不是她所熟悉的俞疏，她甚至害怕现在的他。

俞疏对于她的哀求，显然有些意外，血色的眸子从身边正被劫持着无法动弹的女人掠过，拂到了蜀晓雾欺凌的俏脸上，咧唇竟然笑了起来。

“晓雾，我不喜欢你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而她……”他的话音一顿，视线突然地落到了已经站立起身子，坚持地站到了蜀晓雾身边，一脸冷凝肃然看着他手中女人的顾淖，俞疏轻薄的眼眯了眯，道：“晓雾想让我放了她，也不是不可以！”

俞疏的话音甫一落，他压制在她脖颈之间的手倏地收回，下一刻，便横起一掌，灌入魔力打在了柳如苓的背部，将她“送”了回去。

“不要，苓儿！”凄厉的喊声，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震撼。

“如苓姐姐……”蜀晓雾呆滞地看着柳如苓的身子如掉线的风筝般地坠落，白色附和淡色花纹的衣衫被猎猎的风卷起，待她的身影在空中翻转之际，她这才看清楚她脸上的神情，竟是带着无比的安详。

“苓儿，苓儿。”顾淖一声声念着她的名字，压制住身心的痛苦，飞身将那无力飘转的人人抱入怀中，旋即落到地面上。

“师兄……”柳如苓无力地瘫软在顾淖的怀抱之中，口中艰难的唤出他的名字，只是这么轻易地两个字，却好似用尽了她的全部力气，话音一落，她便大口咳了起来，咳嗽的同时，鲜艳的血迹顺着嘴角溢出。

“不、不，苓儿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顾淖手指不停地擦拭着她嘴边的红艳，口中不断呢喃着。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她不会有事的，她说过会一直和他在一起的，他还活着，她便不会这么狠心离开他……

“师兄，对不起。”一滴晶莹的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顺着白皙的肌肤跌入鬓发间，只留一道湿漉却浅淡的痕迹。

她和他有过诺言，他们会一起修仙得道，即使是入了仙界，也要做一对羡煞旁人神仙眷侣，可如今，这个承诺，恐怕是无法实现了。

被俞疏打的那一掌已经击碎了她的肺腑，她不用再用令息试探，已然知道那里已是一片狼藉，她，恐怕是活不了了。

柳如苓猛提了一口气，将仅剩的灵力努力凝聚，提起最后的力气。她动了动几乎麻木的手指，在顾淖将其握住的顷刻，用力和他回握着，朝着他绽放出一个笑容后，她缓缓转头，将视线转到僵立在原地，满眼模糊看着她的人儿。

她柔柔地唤了她一声：“晓雾。”

她的声音低哑，夹杂着无力和温柔，蜀晓雾在听到她声音的一霎那，盈满眼眶的泪水便再也无法承载，纷纷溢出。而她的心，也随着这流出的泪水，无限地抽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