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第二次选拔越来越近,张子尧也是忙得两脚不沾地,每天早上爬起来洗把脸匆匆喝一口粥就出门在大街上蹲着,用半吊子绘梦匠对艺术”的敏锐程度摸清了眼下皇城里的流行趋势,然而看来看去,张子尧也还是没能看到一身他觉得能够入眼的。
好看是好看,但是无论哪一件拎出来想要同雪舞芳菲头上凤冠相提并论,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因为进展不顺,张子尧反而对这事儿越来越上心,早出晚归已成家常便饭。这一日,又是踩着月光从喧闹的街头归来,此时王府大部分主子都已经歇下,就剩下巡逻的卫兵还有些丫头三三两两经过,带着悄声细语。
张子尧打从长廊走过,忽一阵冰凉的夜风chuī过,浓郁的夜来花香中他再次嗅到了一丝丝几乎不易察觉的墨香,耳边似又传来嘤嘤鸟啼,他停下脚步下意识往庭院中看去,随即一眼便看见庭院中有人影晃动。
何人?”
张子尧淡问。
只见那人影稍一停顿,片刻后从假山后走出,待那人越走越近,张子尧便看清了她的长相。只见来人身着一身普通小丫头穿的素衣,头上扎着两个小小发髻,脸有些圆润还长着不起眼的雀斑,眼下来到张子尧面前规规矩矩地伏身问安:先生。”
声音如同蚊虫一般细小。
张子尧认出她是子湖身边跟着的那个小丫头,看了看她身后:夜里风凉,你在这做什么?”
说着,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这才注意到她手上拎着个小兜兜,那小兜不起眼,但是里面隐约可见的一抹翠色却吸引了张子尧的注意。
哪来的翠羽?”张子尧问。
这小丫头下意识地压了压那口袋,随即回答:白日奴婢见有一群翠鸟曾在这片树林栖息嬉戏,便琢磨着可能有掉落的背羽落下,拾得来,积少成多,jiāo予工匠……”
给子湖做出翠羽冠饰?”张子尧替她将话说完。
她顿了顿,眼一亮,头如捣蒜般用力地点了点。
张子尧微笑起来,心中却多少有些难过,他抬起手拍了拍那小丫头的脑袋,温和道:这么大的风,怕是有羽毛也被风chuī散了,那群翠鸟今日会来兴许明日也会,何不早些歇息明日早早在树下等待?莫要在这chuī夜风,着凉了仔细叫你家主子担心。”
那小丫头愣了愣,破天荒地抬起头,与张子尧对视了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丫头笑了起来,看上去有些开心被人问到名字:奴婢没有名字,我家主子叫我团圆,跟主子姓,苏团圆。”
还是很小声,但是声音却很细,和她那圆滚滚的外貌不太符合。
言罢,也不等张子尧再说话,她小心翼翼地将那装了翠羽的口袋放进袖子里收好,与张子尧告别后匆匆离去。张子尧站在原地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后,若有所思片刻,这才收回目光,然而双目之中却难掩黯淡。
方才见那小孩一脸期许,他也没有出声点破,这些天他走访工匠寻找灵感,这才知道些特殊的知识,原来那些使用的翠鸟背羽之所以要从活生生的翠鸟身上拔下使用,是因为唯独这样方可保持羽毛色泽鲜艳明亮,栩栩如生……
那些从鸟身上掉下来再收集起来制作的饰品,虽经过匠艺加工也极为昂贵,但是也只不过是寻常富贵人家千金玩物,难登大雅之堂。
眼下想到这孩子是在一片诚心地做无用功,张子尧有些同情。
再转念一想,这些天自己忙里忙外,可不也是做的无用功,顿时也开始心疼自己,更觉得疲惫不堪。
叹息一句自讨苦吃”,这才苦笑摇头,径自往回走去。
如此插曲,倒让他将方才嗅到的墨香忘却脑后。
对于张子尧成日瞎忙,某条挂在墙上的龙没了嗦的对象闲得快要发疯,于是当张子尧推门而入,脚刚迈过门槛便听见里屋传来yīn阳怪气的声音: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女人了,为她甘愿赴汤蹈火?小小年纪不学好……”
九九,”张子尧疲惫地打断了烛九yīn的碎碎念,我今天很累,你有什么事明天再和我说。”
他来到脸盆前,捞起袖子也不顾那水盆里的水早已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