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一仔细擦干。他的手随着溪水的流动声上下起伏,似有意似无意地模仿着水声的旋律,慢慢地,变成好像是溪水在擦拭长剑。
卡西莫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在树下与南达握过手后,四肢、腰腹与脸颊等各处创伤,渐渐由剧痛转为阵痛,又由阵痛化为麻痒。
现在麻痒也比先前轻许多,所以很快就趴着熟睡了过去。
桑船依旧擦着剑,擦完这边,转过来又擦另一边边。忽然吹吹剑锷,随即又轻弹剑尖,十分用心。
两个时辰倒也并不长,指挥所的孤灯被吹熄了,后半夜的凉风吹得树飒飒作响。也吹得桑船的浪子之心平息下来,心中竟有一种十年来都不曾有过的平静。桑船转过脸去。
一丝微弱且明灭不定的光从卡西莫指缝间流泻而出。
白灰色光线下,桑船的脸色瞬息剧变了七八遍。晚风起,微风吹动他鬓角的头发。
山贼于凌晨寅时许发起攻击,聚齐全部兵力袭击西部隘口,泡沫听到这个消息时,“咔擦”咬了一口珍藏多日的苹果。
随后双方酷烈的鏖战在清新的空气里展开,两匹铁蹄灵动,口吐白气的骏马冲开围栏,被雷奥的利剑削为四半。
紧随而来的是第二波玩命侵袭,这回是三骑并排,骈头冲进已经洞开的栅栏。雷奥从路边草里冲出来,准备依样画葫芦,三剑就把三名山贼砍下马来了事。
可是黑光一闪,雷奥喉咙处多了一个破铜。中间那骑打马奔到雷奥身前,拎起他的尸体丢进愣住的人群中。
山贼最精锐的最后几个人得以完全冲进山村内,用铁蹄翻耕出村民的血浆,向这条宁静了数十年的山村播撒着恐惧。
黑石焦急地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马儿横冲直撞,像厕所里的苍蝇一样不受控制。他们每到一处房屋前,便丢下火苗,践踏沿路村民。这令黑石相当恐惧,侧身挡在通往自己家的小路,心里只希望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
这时一匹目露凶光,鬃毛飘扬的马迎面奔来,“啦”一响,把黑石撕成两半,心肺和大小肠黏在一起,往后飞起数丈,倾洒了一地,一截肠子却挂在低低的树梢上。
这骑人马丝毫不停顿,往黑石身后的小路飞奔去。突然后蹄一个蹬空,连忙压低前蹄落地,却迟迟摸不到实地。低头看去,地上忽然多了一个规则平整的长方形大坑。坑壁伸出十几根岩刺,扎进马腹和自己的身体。
以上是当天这一战的血腥前奏,卡西莫被一声战马的嘶鸣声吵醒,舒服地翻了个身,不料身体猛地一空,往下坠去。登时睡意全无,发现两只手系着布条,他整个人则双手高举过顶,被悬挂在树枝上。
半夜虽黑云密布,一副要下雨的样子,天亮后苍穹却清爽澄净,云层也洗过一般明亮。山谷间一片绿意盎然,隐隐有欢快的鸟鸣回荡在林子间。
一束金色阳光穿过云层,射在田野中的一个地方。卡西莫望着田里稻杆贴地形成的一条弯曲的线,才猛地一个机灵,想起昨晚的事。
桑船已经不在树上,那试灵石呢?卡西莫双手空空如也,沉吟了一下,暗自思付:是不是大叔昨晚睡着了,也没看见试灵石亮没亮。
这时天色全亮了,桑船应该正与山贼火并。想到这里左手抓住树枝,向上攀援。忽然眼角一瞥,瞄到大树树干上刻着三个字。仔细瞧去,从上往下,字迹深刻入木。
“它亮了。”卡西莫轻声念道。美甘的官方通用字卡西莫都能识出,德莱西领用的也是同样的文字。卡西莫一边念,心脏一边砰砰直跳,又念了一遍,忽然激动地喊道:“他亮啦!哈哈!我是修士......”
刚来得及兴奋地叫喊一声,心头马上又升起一个疑惑,那么是哪个格子亮了呢?
先不管这么多。卡西莫摇摇头,只要是修士就行。解开手腕的布条后,卡西莫蹲在树枝上,扶着树干,听见西方传来一声凄厉痛苦的惨叫。双眉一凝,溜下树往村子中央跑去。
卡西莫家两幢木屋建在一片竹林前,门前寂静安宁,草木繁茂有序,看样子还没遭受过蹂躏。松了口气,跑进屋内,没有看见父亲和姐姐的踪影,猜想应该都在西边。
往西跑去,指挥所前空无一人,撩开帘幕进屋,屋里也没有人在,仅有一把匕首插在地图的正中心。
这柄匕首是南达的,刀尖深入桌面寸余,插入时肯定用了极大的劲力,说明南达已是下了狠辣的决心。不过......竟然令南达忘记带走随身武器,想必当时的情形十分紧急。
正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