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律法,不识教化,什么人都有,什么事没有?
镇上的徐寡妇今年都七十了,祖上留有十几亩地,她就自己一个,把地赁出去让人耕种,秋收时收些租了,倒也够过儿。
可因为家里没有别的男人,夜深人静,总传出异常的动静。
后来人们才知,一到入夜时分,她便拿一升红小豆和绿小豆,混在一起,一个料一个料的分开,再混到一起,再分。
这豆子一数就是一夜,一数就是五十多年。
光是想就让人不han而栗。
最年轻的寡妇是街后头的郑氏,今年才二十八,生得珠圆玉润,十分漂亮。
年前她男人撒手西去,剩下一对公婆和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还没出孝期呢,就被镇上的闲汉大半夜摸进去给奸污了。
郑氏一夜之间就疯了,大冬天的,一丝衣服都没穿就跑了出去。
郑家人找了一天,最后在河边找着了郑氏冻僵的身子。
这世间谁人不苦?
可最苦的便是寡妇。
唐心素日对婆婆有怨怼,也恨杨成材说话不顶用,说是要庇护她,到了儿就是一场空。
但这会儿她不贪心了,她什么都不求了,就盼着杨成材能好起来。
想想杨成材也是命苦。
下生就是痨病,一天好日子没过着。
就算孙氏把山珍海味都给他端过去,他也食之无味不是?
唐心也想,早点儿解脱未必是坏事,他这世又不曾作恶,下辈子投胎托生到个好人家。
不求别的,起码身体得好吧?
哪怕日子苦点儿穷点儿,可有手有脚,他能自己奋斗,总算不白活一回。
但面对还有生息的他,又觉得自己这想法太残忍了点儿。
何况,杨三林夫妻半生就这么个独子,要是杨成材没了,这老两口还能活吗?
也不知是老天开眼,还是神佛有灵,杨成材居然睁开了眼。
他多日高烧,声音都是哑的:“媳妇……”
唐心不相信的睁大眼睛瞅着他:“成材哥?你,你醒了?”
杨成材的确是醒了。
他睁着眼睛,虚弱的仿佛最后一点儿油灯,好像风一过,就要熄灭了一样。
唐心却陷入巨大的欢喜中,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脆弱。
她又哭又笑,摇着他手臂道:“成材哥,你可醒了,你都要吓死我了,要是再不醒,我,我也活不成了。”
固然有对杨成材的担心,也有对自己的担心。
礼不下庶人,乡下人更没什么律法可讲,一切都按他们的规矩办。
连皇家还讲殉葬呢,官宦人家也讲个贞节牌坊,唐心生怕杨家也给她来这么一出。
守寡就罢了,她就这命,可要是陪葬……
杨成材能感觉到自己不行了,他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就是这么盯着唐心,都好像力不从心。
娘对唐心本来就不好,他这一病,又不定怎么打骂她呢。
他虽心疼,却再也护不住她了。
杨成材有些贪恋的瞅着唐心的小脸,动了动指尖,不无认命的道:“媳妇,我不成啦。”
唐心摇头,眼泪直飞:“不,我不信,成材哥,我去给你端药,药熬好了,一直温着呢,你喝了药就会好的。”
真是又傻又天真,这世上何曾有药到病除一说?
再好的灵丹,也是治病不治命,他就这是短命鬼,求不来的。
杨成材摇头,艰难的道:“心儿,你,听我说,我,咳……”
他用力的捂住嘴,这咳嗽就好比决堤之水,他只能强忍着,否则一旦咳了第一声,接一来就是摧枯拉朽的力量,他根本控制不住。
唐心手足无措的望着他。
杨成材虚弱的道:“我肯定,不行的了,你也别伤心,我没什么遗憾,毕竟,娶了你。”
唐心立时就泪眼汪汪的了。
杨成材轻轻摸着唐心的手。
虽说嘴里说没有遗憾,可其实遗憾挺深的。
他恨他有这么个破身体。
他恨他没能和唐心做一天真正的夫妻。
他恨他自己命不久矣。
以后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邪恶的,都和他再没关系。
他只能孤零零的被埋入漆黑、阴冷的地下,和虫做伴。
杨成材甚至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