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边往陈文心帐子的方向跑去,一边大喊:“起驾!”
李德全等一众太监,只好用比皇上更难看的姿势,连滚带爬地跟上去。
必须用他们的难看,来遮掩皇上的失态!
虽然这并没有什么用。
一路上执守的侍卫都看见了,披着外裳只着中衣的皇上。
第一反应,这人谁啊没规没矩穿成这样!
第二反应——地上有金子,我低头找金子。
什么?你问我刚才什么人过去了?
我啥也没看见!
皇上赶到陈文心的帐子处,帐子外头守着两个三等侍卫。
一瞧模样,其中一个简直跟陈文心一个模子印出来。越发觉得不妙。
若不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她这两个哥哥哪里敢,无召进入嫔妃的营帐区来。
也不顾这二人一脸错愕,自己一掀帘子就进去了。
陈文仁等皇上进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边儿上的陈文义:“刚才那人,不会是皇上吧?”
他两人初进宫不久,还没见过皇上的面儿。
还是陈文义镇定些,他道:“没瞧见后头跟着李公公师徒两么?”
除了皇上,还有谁能让李德全和小李子,这样慌张地伺候着。
进了帐子里头,陈文心苍白着一张小脸,正躺在榻上。
随驾带来的瓜太医正在给她诊脉,陈文心一见皇上来了,又是错愕又是欣喜。
“怎么样了?”
皇上听了小李子那些话,以为陈文心是坠马吐血,紧张得不得了。
瓜太医手一抖,姿势不变,扭头对皇上道:“皇上,您一进来陈常在脉象就不稳了,您请容微臣再把一次脉。”
开什么玩笑,他隔着帕子给一个体弱的女子把脉已经很辛苦了,皇上一来就让他功亏一篑了。
隔着帕子,脉象本就难测。女子脉象本就不如男子强劲,况且是个病弱的女子。
皇上耐着性子在旁边等着。
陈文心看着皇上,他额上青筋暴起,显得十分焦躁。
这是为自己担心闹得吗?
不至于担心成这样吧?
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瓜太医终于松了手,起身对皇上拱手。
“皇上不必过于担心,陈常在并未身怀龙胎,呕吐乃是积食的缘故。”
什么乱七八糟的?谁问她怀没怀龙胎了?
“朕问你她摔得怎么样了?呕血是摔坏了脏器么?”
皇上强压怒气,要不是看在这个瓜太医治疗婴幼妇科有一手,他早就不给面子地抓着他的衣领来审问了。
“陈常在不是骑马颠得呕吐么?哪里摔着了你们怎么没说?”瓜太医瞪大眼睛:“呕血这么大的事这些奴才也不禀报!”
皇上肯定是误会了什么,他把过脉,哪里会不知道,陈常在并没有摔伤也没有呕血。
眼看着皇上这怒火熊熊,他只好找小李子来当替罪羊。
陈文心是皇上的嫔妃,她在马上一吐,所有人都敏感到了龙胎上头。
女人怀孕初期会恶心想吐,这些侍卫都是糙汉子,没吃过猪ròu也见过猪跑。
小李子也最担心这个,请太医的时候就透出了这么个意思。
皇上扭头看小李子,小李子吓得跪倒在地,自扇耳光:“奴才该死,奴才话都说不清楚,叫万岁爷听岔了!奴才该死!”
显然皇上听见他和李德全的谈话,没听清楚就以为陈文心堕马吐血,所以急得衣裳都没来及穿就跑出去了。
此时当着太医和一屋子奴才的面儿,总不能叫皇上承认是他听错了吧?
皇上是永远不会错的。
小李子只能担下这个说错话的罪名,还必须担得快,叫人疑不到皇上。
皇上瞧了他一眼,面色好了些,没有方才青筋暴起那股吓人的劲头了。
“到外头自己领二十个巴掌去。”
在旁人看来,这算是很轻的责罚了。
小李子传错话,害得皇上急成这样,仪态尽失。皇上就是打他几十板子也不为过。
小李子领命出去,李德全对他递了一个安慰的眼神。
这一个眼神叫小李子热血沸腾,他从这一个眼神里,读到了很多意思。
他就快要出师了!
二十个嘴巴子算什么,就算刀砍在他身上,他现在也感觉不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