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病好了,带她远走沙漠雪山,看尽这世间的绮丽变幻。她点头,说,嗯,等我病好了。
唯恨匆匆。
如今,她一生即将要走到尽头。
她仿佛还能闻见淡淡的花香,那是他们一起种下的梨花。
“阿甯,你记得我最美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她一字一字说得很缓慢,像是即将熄灯的灯盏。
“嗯,很多,很多时候……”他努力克制着语气里的颤抖,倾尽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
“最……美……”她抬眸,强调。
“便是,你生下南筝后,穿着那身简朴的嫁衣的时候。”他记得,那时候他无法给她一个嫁娶之礼,但一件嫁衣,已经让她无比开心。
“嗯……”她垂眸,说,“有些累了。明日梨花应是甚好,且要记得叫我起来赏花。”
他低低地答应了,像整个冬天所做的那样,拥抱着她入睡。
只是这一次,好像怎么也捂不暖她的身子。他想要用尽全力紧紧地抱着她,却又害怕抱得太紧勒痛了她。
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她像是有所知觉,吃力地抬起手握着他宽厚温暖的手掌,说:“阿甯,这一次,也许真的就到这里了。”
他的背脊微微一僵硬,声音有些厚重:“嗯。”
“半生悬命,换来七年安逸。阿甯,对不起,我让你拥有了这七年的欢愉,怕是无异于赠与你往后半生的孤寂。”她轻轻咳嗽了两声,说。
“陌央。”他忽然轻轻唤她的名。
“嗯?”她声音弱小,几不可闻。
“等我。”
他轻轻地在她耳边说。她眼眸颤抖了一下,却听到他淡淡地说,“这一次,又要你等我了,可能要很久很久,没关系吗?”
“嗯……”她垂下眼眸,几乎已经脱力了。眼睛里,却是温和淡然的光芒。
但这一点光芒,正在慢慢地消失。
真的真的,非常喜欢你哦。
一直以来,我都是带着这样的心意,等着你。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次日,梨花满庭。
整个扶风平陵,都好像一夜之间被香雪掩盖了一般。
掩去这世间所有的肮脏与黑暗,掩去记忆里曾存在的苦痛与挣扎。
扶风平陵边角处的乡镇里除了一件奇事。邻里间都来围看,听说山坳口的一户人家死了妻子,却是以嫁衣下葬。
古往今来,谁下葬不是素衣草裹。
但那户人家的妻子,却是红妆喜服,被抱着放入棺椁,盖棺入殓。
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