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熹微,夜色尚未褪尽,此时若能混进队伍中,混出城的机会便会很大。
时机稍纵即逝,杜岩瞬间想出两条对策,一是悄悄打晕最后一名侍卫,换上他的衣服跟着队伍混出去。二是制造混乱,趁机藏在马车下面。
调开队伍里之人的视线容易,制造混乱也容易,但街上看热闹的百姓站的方位毫无规律,不能保证他的动作可以瞒住所有人的眼睛。
除非把大家的视线全部集中到天上。
他抬头看看天,黑黢黢的,什么都没看见。
这般犹豫片刻,队伍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杜岩忙溜着街边种植的柳树下的阴影跟上去,准备伺机而动。
尾随一段路程,黑暗渐渐褪去,黎明的微光缓缓覆盖夜色。
杜岩暗自着急,错过这次机会,不知还能不能出城。他可不敢抱着世子离开,城防便会放松的想法。世子费尽心机得到这把弯刀,看中程度不言而喻。
队伍这时在前方折向西,便要拐向淮州城的主街。
一直等待的良机便在此刻,杜岩飞快把扣在手里半晌的石子弹出去,打在一匹拉车的马腿上。
那马“唏律律”一声长嘶,旋即发疯般乱窜。众人惊呼中,那马带着马车飞快追上前一辆马车,两车陡然撞在一起。
接着另一批马也受惊发狂。
女眷惊叫、马匹发狂、军士上前阻拦受惊马匹、上官呵斥指挥,队伍立刻便乱了套。
杜岩如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窥视着整个队伍。
此时前面的人马刚转过弯上了主街,还留个尾巴尚未完全过去。
杜岩藏身在拐角处倏然出手,落后的一名士兵被他捂着嘴巴拖进黑暗里,另一只手在他太阳穴一戳,人便软软晕过去。
路人原本不多,天色也不够亮,大家的心神都在前面发生的混乱上,纷纷跑去看热闹,竟是无人发觉这边阴影里的动静。
杜岩拖着人飞快躲在柳树后面。
此刻正是夏末,柳树枝条繁茂,兼之天光尚未大亮,藏在后面倒不虞被人发现。
他迅速脱了士兵的甲胄穿在自己身上,腰刀挎好,然后将那士兵藏在树上的。取一张年轻点的人皮面具戴在脸上,压低头盔,悄悄走出来跟在队伍后面。
前方队伍的骚乱很快被平息,惊马换下,继续启程。
杜岩右侧一人微微侧头小声问道:“你小子刚去哪了?”
杜岩一惊,竟然有人发现了刚才被他打昏那人离开。
“撒尿。”杜岩掩唇低语。
好在大家原本都不敢高声说话,压低声音便听不出有什么不同。
那人轻笑:“就你小子事多,叫队正发现,又要挨罚。”
杜岩心想这人话怎么这么多?嘴上仍压着声音道:“别说了,仔细叫队正发现。”
那人才闭口不言。
队伍顺利出了城门,天已大亮。
行进的速度也快起来。杜岩跟着小跑一段路程,路上的草木渐渐多起来。
再跟着走便要到分叉口了。这处岔口,一处是向越州的官道,另一处便是径往大江而去的官道。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杜岩把头盔压得更低,一手搂着肚子掩唇小声对身旁的人道:“我怕是吃坏了肚子,要去路边解决一下。”
“今天事儿怎么这么多?出门没看黄历?快去,完了赶紧追上来,叫队正发现你就完了。”
杜岩点头,抱着肚子似模似样地急匆匆钻进路边草里。
飞快脱掉身上的衣服,取下面具收起来,借着草木掩护掉过头便上了通往大江的岔道。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一路展开轻身功夫,身形快逾奔马。路上顺手把一匹奔马上的骑士打晕,抢了马便走。
两条腿毕竟力气有限,他还身受重伤,跑不过四条腿,有马代步也能轻松些。
不消半个时辰就到了江边,重金雇了条小舟,游鱼一般冲到对岸。
刚在岸边站稳,就听见江上隐约传来怒骂吆喝的声音。杜岩更不敢停留,一个劲的向西边飞奔。
路过一处丛林,在里面换下身上的衣服,又把头发扯开,五指飞快在头顶束成一束,换一张人皮面具重新戴在脸上。
其实,过了大江就是大魏地界了。大江就是吴地与大魏的楚河汉界,双方虽有摩擦,但谁都不敢轻起战端,维持着诡异的和平。
大魏这些年边患未平,顾不上收拾吴地。吴地势弱,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