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氏舒了一口去,依旧嘴硬道:“你什么时候着调过?”
算了,不用讲就不用讲吧,还省得难堪了。
“成了亲就是大人了,今后要好好孝顺婆婆,照顾王爷......”沈氏嘱咐两句,突然觉得没什么好嘱咐的。
她又不用伺候婆婆,不用担心婆婆给立规矩,也不用怕小姑子难缠,府里也没有小妾勾心斗角,丈夫还把她宠到骨子里。王府外事有长史、有幕僚,内事她要去衙门上差,不用管,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要处理,身份高不用逢迎哪个,简直不要太舒心!
沈氏最后只道:“要懂得惜福,别仗着王爷纵着你无法无天。”
说完也觉得多余,她家姑娘聪明着呢,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比她清楚多了。
叹口气,闭上眼,道:“睡吧,明早还得早起呢。”
感觉刚闭上眼就已经该起了,宫里来的姑姑们伺候着独孤维唯沐浴,她索性闭上眼补觉,完全把自己当死人一般由她们折腾。
然后被孙姑姑叫醒,擦干身子,披上家常中衣出去,然后几个人围着她开始穿衣。里面是件淡淡绿色的小衣,衣襟镶着红色的澜边,下身是一条薄绸裤。小衣外穿浅色轻纱短襦,同色薄纱裙束在腰下,腰上是宽宽的红色腰封,上面绣着如意云纹。
原本的礼衣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叠叠,繁复而华贵,在独孤维唯的坚持下通通都去掉,只剩里面的这身轻薄透气的中衣,外面再罩上一层深绿色开襟大袖衫了事。
大热天穿那么多层衣物,的确让人受不了,所以姑姑们才没有坚持。
饶是一减再减,身上的帛带、宫绦、披帛等零碎物件还是让人觉得繁复累赘,行动都不自在起来。
给她上妆的不是普通喜娘,而是礼部派来的负责宗室婚嫁的礼官。
当然,不管平民百姓成亲用的喜娘,还是有品级的礼官,画出来的新娘妆也不差多少。有差的只是精致与否,和用料好坏。
☆、第四百四十二章 婚礼
独孤维唯虽然是在难以接受鬼一样的新娘妆,奈何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这种审美,她小细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妥协。
把两眼一闭,豁出去由她们折腾。
熬到妆画好,头上的镂空花冠一戴,赤金流苏垂下挡住脸孔就算完成,接下来只要静静等萧恪来接就成。
独孤维唯这里满屋子女眷陪着说话等候,萧恪那里春风得意马蹄疾,怀着无比愉悦的心情走在迎娶新妇的路途上。
他穿着一身大红色宽袖袍服,外面罩着轻薄透明的红色襌衣,镶着团螭纹图案的澜边,头戴红黑相间的皮弁,骑着纯黑一色的大黑马炫光。
红黑二色衬得他面如冠玉,神情端严华美,俊美之处无法用言语来描摹。
他的脸色一如既往看不清神色,但眉目柔和,柔化使他平日拒人里的气质,看起来远没有往日高高在上的清冷。
满街的少女被这突然从九天之上走下来的神人瞬间夺走了神智,她们痴痴得看着他,脚下不由自主跟着迎亲的队伍走。
不知是谁突然高呼宁王殿下,喊着喊着,然后也不知哪个首先发出呜咽声,之后零零星星有人跟着哭泣,等走到定北侯府,已经演变成失声痛哭声。
这位令人惊为天人的高贵男子从今日起就有主了,这事实多么令人难以承受!也唯有通过眼泪宣泄一点点痛心了。
于是京城人哭笑不得的看着人家大喜的日子,突然演变成满城呼号的情形。
一直到独孤维唯被接着上了车,这哭声仍在继续。
车子里的独孤维唯也在哭泣,成个亲也没什么叫她激动的,让她难以忍受的是父母、祖父母的眼泪,以及兄长们发红的眼圈。
尤其她的父亲,曾经在战场上挥斥方遒的汉子哭得语不成调,让她瞬间心酸难忍,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再没有任何一刻能让她像那时候那样真实的感觉到,她即将离开父母的羽翼,再不是父母呵护下的骄纵小孩,她即将承担起为人妻的责任,或许很快为人母,将自己撑起一片天空,去搏击风浪。
新娘在马车里哭,痴情少女们在街两边哭,新娘的家人在府里哭,送嫁的兄长们在车后哭。在这样一个大喜的日子里,满城哭声,也是亘古未有的事了。
一直到许多年后,人们提起当年宁王的婚礼,记忆最深的就是满城痛哭的场景。
一直到拜过天地,进了洞房,独孤维唯依旧泪痕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