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统委祁晋琰?”守墓人眯了眼睛,透过空中散落的雪花仔细观察,声音还带着些难以置信的颤抖。
“是。”齐宣微微颔首:“您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守墓人连忙摆手:“要不是您,我们一家恐怕也就是那样了。”
人们从小都有一个思想,家里的男孩送去参军,要是落下个一官半职留在部队上,家里门楣光耀,若是落不下,到时候复原回来也是自家里一个光荣的事。
就是因为这个,把儿子送到部队上,谁知道那小子争气啊,第二年就做了特种兵,进了部队本就不常联系,自那之后更是难上加难。
直到五年前部队上来人通知他,儿子牺牲了,这才知道自家儿子是英雄,被葬进了这片公墓。
生活失去了希望和顶梁柱,险些维持不下去,国家给的补偿再多也只是一个定数,远没有每个月拿点工资自在。
这时部队又来人跟他说军区统委安排给他一份差事,每个月钱不多但是够花,还能时时陪着儿子,他也就答应了。
这么年轻,又这么亲和的部队长官到哪里去找?
“晋琰……”卫熙缓缓起身,却因为蹲在地上太久,膝盖酸痛踉跄一下,才勉强扶住墓碑站稳。
守墓人收回目光,边说边挪动步子走开:“我南边还没查看,今晚下这么大的雪怕是把旁边的树枝都压垮了。”
直到守墓人走远,空气安静下来,有恢复方才的沉寂,入耳的除了细微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卫熙扣着墓碑的手指微顿,语气里带着笑意,意料之中那般勾着唇角:“你来了。”
她就知道,无论电话里的语气多么冷淡,无论对她多么残忍,深爱也好,无情也罢。
她不过是一通电话而已,他便抛弃了家里那个小丫头来了,不是吗?
既然可以做到如此,那么,是不是代表他对她还有情意?什么过去了,什么曾经,什么陌路人……她一有事不管是及时赶来了吗?
“你父亲若是知道他引以为傲的女儿。”齐宣缓缓出声,眸光扫过卫熙手扶的墓碑,冷冷勾唇:“竟然有一天为了引一个男人出来,利用他,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卫熙脸色骤变,比刚才更是白了三分,像是黑夜里游走的鬼魂一样,毫无血色。
“如果你肯来看看我,我也不至于……”
“不至于什么?”齐宣轻笑出声,卫熙便已然顿在原地不再言语。
利用了就是利用了,做了就是做了,何必解释?何必要用其他的借口去掩饰自己?那样只会让人觉得愈发恶心。
“敢当着你父亲的面说说你都做过什么吗?”
不过一个抬手,身旁便是父亲的墓碑,可是有些事,真的可以说出口吗?
直到现在,卫熙好像渐渐意识到,今天这一步好像走错了。
他对所有人都心存怜悯,对所有人都宽容大度,可是唯独对她可以这样绝情,多少次真的想要去剖开这个男人的心好好去看看到底是为什么。
“卫熙,别这么做了。”他清冷的嗓音再次响起,语气里像极了在看一个笑话:“幼稚。”
从来都觉得,她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来那么好听,今天依旧如往日那般,低醇,惑人,却多了一份无法预知的危险。
卫熙仓皇出声,寻求退路:“晋琰,那些我都可以解释给你,你不能就这样武断了我们的过去。”
我们的过去?齐宣甚至觉得今天这般han冷的空气都不及卫熙这个冷笑话来的温度低,忍不住想笑,眼前的女人曾经多么英姿飒爽,孤傲独立。
可如今呢?难道……不爱真的可以让一个女人变成这般?
“我真的不知道,除了同学,同事这样的关系之外和卫中御还有什么干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有些事情,说一遍是谬误,可是说上十遍,说上一百遍,连谬误都变成了真理。
有时候说着说着,连自己都信了,好像真的是就这样。
人最悲哀的事情恐怕就是最后连自己都骗了。
“当初不是这样的,你都忘了吗?”旧事重提,这恐怕是她如今最后的筹码,对待这份早已远去的感情,她还能有什么补救?
齐宣冷笑出声:“你是指当初救我一命,还是指卫伯父临终之前说的那些话?”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这样的语气分明就是在质问她现在如何对他进行道德绑架,可真的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