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时,透过柜门的缝隙,看见一群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或老或少的丑陋男人围着她的娘亲,周边散落了一地碎裂的衣袍。
她在青楼里生长了五年,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些男人在军营里禁锢了许久,如今终得释放,自然是异常投入贪得无厌得很,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身后的柜子里竟然藏了一个五岁的小女娃娃,也没有人知道她一个五岁的小女娃娃,竟然在袖子里藏了刀。
自她四岁时起,这柄小刀便一直藏在她的袖子里,日日夜夜从不离身。
四岁,那是她第一次杀人的年纪。
她承袭了娘亲的美貌,长到四岁时眉目间便已有了几分楚楚而娇媚的神韵。青楼向来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有那么几个癖好特殊的家伙对她动了歪心思,也很正常。
第一个接近她的人,在某个冬日的晚上将她掳到十里外的荒山里,那时她不争不吵不哭不闹,趁着那人匆匆忙忙脱他衣服的时候,一刀穿心杀了他。血水从他的伤口里溅出来,喷泉一般喷洒在她的脸上和身上,她用手背抹了一把,放在嘴边舔了舔,又腥又甜。
她跑到山里河边,月下河水映着她冷冽的眼,满身的血,她噗通一下跳进河水里,就着这刀割般han凉刺骨的液体,把自己身上的血迹一点一点洗了个干净。
第二日娘亲醒来时,看见她安安稳稳睡在她的怀里,娘亲唤她起床,她依偎进娘亲的怀里蹭了蹭,撒娇赖着再多睡一会儿——一切都是往常平静安好的模样。
第一个接近她的人被她杀了,剩下的那几个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她闷死在绵软的被褥里。
青楼里接二连三死了人,却没有人打算报官,反正都是些不重要的低等下人,将尸体处理了便是,何必弄出好大的动静平白惹得晦气,坏了生意。
没有人知道是她下的手,就像那一日没有一个敌军察觉她用小刀一点一点挑开了锁,悄无声息的站到他们身后,迅速将他们一个一个的杀了。
大量的血水漫过地板,洒上白墙,还有几颗溅到了天花板上,她站在血泊里,看见倒在地上遍体鳞伤的娘亲流着眼泪,朝她哀求着说:“杀了我……”
四岁,她杀了第一个人。
五岁,她杀了她的母亲。
那一天,她手里握着滴血的刀,站在母亲的尸体旁边,没有哭。
她为什么要哭呢,她想,最该哭的人不是她,而是她的那位父亲。
哪怕她的父亲念着娘亲一丁点的好,在他飞黄腾达之后把娘亲从青楼里接出来,不需要接进他的府里,哪怕是让她们母女二人独自谋生,她那美丽温柔善良的娘亲,也就不会痛苦到求着她,杀了她。
那一天,她站在母亲的尸体边,缓缓蹲下来,伸出她满是血水的手,覆上母亲死不瞑目的眼,心里在发誓,迟早有一天,她要让她那所谓的父亲,哭着跪在她的脚底下,求着她,杀了他。
那一天,她放了一把火,将那一幢青楼烧得只剩下灰,娘亲的骨灰混在里面,随风飘飘摇摇荡到天上。她抬头看着那样青灰色的风,心想,娘亲一辈子被困在青楼里,死后跟着风一起去看看大千世界,也好。
恰逢那时风倾楼楼主路过此地,一眼看中她眼底的狠毒,便将她带回楼里培养,亲赐代号:
步生娇。
☆、第111章 可喜可贺
风倾楼是个比青楼还要危险的地方,鱼龙混杂,像步生娇这样无依无靠的小孩子要想活下来,只有够狠才行,有时她在一天里杀的人,比她过去的一年里还多。
所幸杀人对于她来说,从来都不是一件可怖的事情。
步生娇从不觉得杀人有什么好害怕的,别人死在她的手里,这是她还活着的证明,她该高兴才是。
像她这样连杀人时都会微笑的孩子,太过狠毒,旁人自然不敢亲近她,也不敢招惹她。
步生娇倒是乐得清闲,无事的时候便喜欢独自一个人跑到风倾楼的顶层,坐在那露天平台的栏杆上吹风。
楼层很高,栏杆很细,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一旦摔下去便是粉身碎骨。她知道这很危险,但这样的危险却能让她感到异常平静。
她喜欢一览无余的高处,喜欢高处凛冽的风。
她常常会在迎面的风里想,或许这风会带来几粒她娘亲的骨灰,拂在她的脸上,那便是娘亲的吻。
直到她六岁那年,那天是她娘亲的忌日,她像往常一般坐在顶楼的栏杆上,忽听身后有一人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