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忽然蒙上一层暗黄的雾气。
雾气浩瀚瓢泼而来。
山,崩了。
柏氿军帐里的烛火忽然一灭,整个帐子顿时被笼罩在浓重的黑暗里。
她掏出火柴,将这烛火重新点上。
帐子又恢复了明亮。
还剩两天。
雨,一直没有停。
今日仍旧没有出太阳。
空气又湿又潮,润在衣服上,衣服潮得像是可以拧出水来一般。
枝头鸟巢经不住连日雨水的冲刷,晃晃悠悠砸在地上。
地上浑浊积水一路蜿蜒着渗进军帐里。
军帐里,柏氿挑了挑灯花,将这烛光燃得更亮一些。
第七日。
☆、第138章 弑父
短短五十里的路,泽军断断续续走了整整七天,足够久的了。
殷瑢早先命人布下的机关和陷阱,确实杀伤力极强。
但再厉害的机关和陷阱,也挡不住人海战术的碾压。
机关里密集的箭雨或暗器,总有用尽的时候。
陷阱那深邃巨大的坑洞,总有被尸体填满的时候。
泽军用整整二十万的尸体铺出一条血路,直直通往柏氿的军营。
第七日,仍旧是阴雨闷潮的天气,无端的令人烦闷。
二十万具尸体的腐臭混杂在潮湿风里,飘进军帐,招来许多黑羽乌鸦。
乌鸦蹦蹦哒哒集结在地上,睁着乌黑的眼珠寻着尸体。
柏氿没有去理会这些不祥的鸟儿,她负手站在帐口,默默看着帐外灰蒙蒙的雨雾。
雨雾里有暗探急匆匆奔来,“夫人,泽军已然逼至三里外!”
三里……
最后三里的机关和阵法最是凶险。
但若是面对三十万的军队人海碾压,想来最多只能再撑四个时辰。
柏氿微微抬头,缓缓的朝帐外伸出手去。
雨水密密麻麻落在手心里,有一些凉。
自古以来,所有以少胜多的战役都少不了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便宜。
但很显然,事到如今,是老天不想让她赢。
柏氿垂眸,神色平静的收回了手,看着前方灰蒙蒙的雨,淡淡问道:“九千策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
“……是。”
“知道了。”柏氿拂袖转身,“你不必再探了。叫上其他的兄弟们,护着辛兰和小步一起离开吧。援军……不会到了。”
她朝帐里桌案走去,将那支搁在案上的玉屏箫握在手心里。
箫体有一些凉,更凉的却是她的眼。
身后的暗探仍在犹豫,“夫人您……”
“同样的命令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
言罢,柏氿执着玉屏箫,抬脚走进雨雾里,薄底黑靴踏过地上泥和水,坚而定。
密集雨丝落在脸上,钻进衣领,han进心底。
腹部伤口受了潮,渐渐便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