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问题。
“自幼年起,大堂姐就长居周王府,我与她相见甚少。若是冒然去访,恐不得见。更何况,我还未满三年整孝,不方便出门。”风重华微微敛目,睫毛在眼下投出长长的暗影。
你未满三年整孝,不方便出门!那你怎么方便去长公主参加扑蝶会了?怎么方便去衍圣公府参加宴会了?
徐飞霜勃然大怒,却又想到来之前母亲的叮嘱,强压了一腔情绪,低声道:“听说阿瑛妹妹的父亲自从被褫官后一直郁郁?其实在我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令尊在礼部多年,于案牍之事了然于胸,何愁前路?”徐飞霜拍出六张盐引放到了风重华面前。
六张盐引?一千二百斤盐。
这是把她当成盐商来打发了?莫说是一千二百斤盐,就是一万两千斤,她也不愿意替徐家出这个头。
风重华眉角微微上挑,觉得真可笑。
徐飞霜可真是胆大包天,定国公府更是真正的不怕死。好好做你的国公爷不行吗?非得插手盐务上的事情。这六张盐引事小,一旦查出来定国公与盐商有涨,这麻烦可就大了。
福建是有几处盐屯,可是开出来的盐只能由盐政分发给各路商家,而后商家召民屯田,以粮食向盐政换取盐引。与普通的盐引不同,这样的盐引是带有特殊的记事情,不允许私下买卖的。徐飞霜拿出这样的六张盐引出来,足见其病急乱投医。
一旦让永安帝知道,只怕定国公身上的死罪又多了一条。
想到这里,她颊间笑意更浓了些,起身走向窗边,指尖扶上窗屉:“徐县君还是回去吧,您所求的事,我办不成,也不能办。”
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有几个不诛杀功臣的?聪明些的就该放弃兵权交出虎符,安安心心地养老。可这世上,真正能做到激流勇退的又有几个?那么多的亲人和属下,又有几个能撒手放弃?
不想放手的,就等着皇家的屠刀吧。
永安帝要的,是定国公乞骸返乡的奏折。只要定国公写了,不仅徐世子无事,淳安郡主还会受到申斥。
然而定国公府的人偏偏满京城四处求情,生怕永安帝不知道似的。
徐飞霜没想到风重华不仅不帮她,反而还将话说得如此无情,不由气恼上头,“整件事情还不是你们风家人引出来的?若不是因为你大堂哥,我哥哥怎么会惹到淳安郡主?你别以为你今日不帮,你们家就能逃得过去了?”
徐飞霜恨恨地瞪向风重华,不等人回答,拿起桌上的六张盐引,气冲冲而去。
风重华没有转首,更没有相送。她看着窗外海棠烂漫,花枝满树,深深叹了口气。花影混着日影顺着窗棂悄无声息地爬了进来,在她身上变幻出曼妙的倩影。
她叫过了许嬷嬷,“你往风府去一趟,去找下柳氏。”
依风慎的为人,定然会心动。他一旦被定国公府所用,连带着文府与汉王府都会受到连累。
现在唯一能治住他的,只有柳氏了。
许嬷嬷刚刚出去,垂花门处便来了个婆子,说是收到了一封信,是写给风重华的。
悯月笑着从婆子手里接过信,又赏了婆子,转身将信交给了风重华。
风重华一眼就看出,这是韩辰的笔迹。
他的字像极了他的人,笔势古朴,中实刚劲,飘若浮云,矫若惊龙,
将信封放在手中,摩挲着上面的笔痕,她仿佛想起在抱厦中,他殷切地望着自己,说‘我要娶你’。
在大觉寺,他抱着自己……。
她脸颊微烫,不由自主将信纸抓紧。
手微微抖着,身体却像是在薰风下刚刚舒展了枝条,轻轻摇曳着的嫩柳。
“等我娶你。”
信上只有这四个字,风重华的脸陡然红了。
周身的血液如同被人用小锤敲了千百遍,令她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如此直白的宣示,与以往沉稳的韩辰大相径庭。
风重华深吸一口气,将这薄薄的一张纸地顺着本来的折痕轻轻折好,而后怔忡地瞧着。
她仿佛看到,那个目光深邃温柔望着她的人,眸中是前所未见的欢喜和期待。
“等我娶你。”
她轻轻捏了捏信纸,明明如此轻薄,却好似重逾千斤。
压得她的心,满满的,沉甸甸的,除此之外再也放不下任何东西。
…
…
夜里,起了一场大风,几乎刮折了三瑞堂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