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打断她的话,连忙一口气不带喘的将话说完。
说完之后,还用袖子抹了抹眼角,做出一副悲痛的样子。
看到小郭氏如此,风重华目光微垂,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来。
小郭氏这个人若说她有大错,她又没有什么大错。在她上头有郭老夫人,下头又有风慎和郑白锦。再加上她又寡妇失业的,只是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
她不会像郑白锦与风慎那般主动作恶,也不像郭老夫人那般暗地里使坏。她只是在别人害风重华的时候,在旁边漠然地看着。
她不过是每次见到风重华,都是掩鼻掩口地快速走开,好像风重华身上有恶臭似的。然而,卖风重华的六万两白银,花到她的儿子和女儿身上时,她却一点也不觉得臭。
风重华垂下头,轻轻地笑了,“若是问我其他事情,我倒还能回答一二。可是这件事情,大伯母您却问错人了!”
“什么?”听到风重华这样说,小郭氏不由愕然。
又不是让文谦去把风慎从牢里放出来,不过是请文谦保他们这些孤儿寡母罢了,怎么这样的要求也会过份?
小郭氏咳了一咳,一脸哀求的看着风重华,“大伯母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份,可是还请你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就帮帮我们这些可怜的人吧!现在你哥远在边境,守土卫国,我终是想指指也指望不上了。你大姐姐在会昌候府又不受宠,我又靠不上她。除了你,我还能依靠什么人呢?你就帮我们一把吧!大伯母一辈子记你的好处。”说着话,小郭氏作势就要往地上跪去。
依她之想,风重华是断断不会看着她跪下去的,到时她只需要摆出一个下跪的架式罢了。这样,她即跪了风重华,又能激起风重华的同情心。
可是……
谁能想到风重华竟然就那么稳稳地坐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像在等着她往下跪似的。
这样一弄,她的膝盖就再也弯不下去了。
顺势又坐回了椅子上。
“大伯母纵是跪我也是没用的。”风重华神色平静地看着小郭氏,“陛下的裁决,世上岂有人能轻易推翻?做了错事,又岂能不受惩罚?再说了,大伯母若是觉得有冤情,大可去大理寺喊冤。”
听了风重华的话,小郭氏不禁目瞪口呆。
这么一点小事,风重华都不肯帮忙?
要是去大理寺有用,她能会涎着脸来寻风重华?
“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而已!”小郭氏的笑容冰冷,眼神阴沉。
“天家之事,无小事!若是大伯母觉得是小事,可是去问问大姐姐,看看她能不能吐口相助!”风重华淡然地将球踢到风明贞那里。
小郭氏笑容一收,立刻道:“此事,关你大姐姐甚事?”
果然,在小郭氏的眼中,别人家的儿女都是活该利用的,她自己的一双儿女却是金贵至极。
看到她的这幅表情,风重华忍不住低头轻笑起来。
“你笑什么?”小郭氏的脸色顿时难堪了起来。
“我呀,在笑我自己!”风重华堪堪止住色,正色瞧向小郭氏,“在大伯母眼中,自己的儿女是个宝,别人家的儿女都是根草吧?”说完这话,风重华将头转向一旁,看也不看小郭氏,再度悠悠地开了口。
“逼我没有一点用处?因为这件事情不是我的能力所能办到的。其实,这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事情。没人逼着他去避暑行宫诬告我舅舅,他若不去诬告我舅舅,陛下也不会关他入大狱!他不入大狱,你们的生活也不会受半点影响!”
“说来说去,都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怎么现在反倒都成了我的不是?”风重华端起高几上的银镶竹丝茶盅,小小地喝了一口。
外头的阳光透过雕花大窗上的明瓦透射进来,闪动着昏黄的光线,将屋内的家具拉出长长的影子。
风重华坐在罗汉床上,举手投足间如同行云流水般流畅,叫人赏心悦目之极。
这般的从容与高雅,就连在周王府里跟着淳安郡主长大的风明贞都不如。
小郭氏看着风重华的举动,心头一时酸楚起来。
不论她怎样努力,她的女儿哪怕就是巴上了淳安郡主,现在的日子依旧过得不好。儿子学问再好,也没有办法科举。
她就这样怔忡着,直到风重华将茶盅放下,这才惊醒失态。
连忙抓过旁边放着的一把团扇,用力摇了起来。
“大伯母,我实在无能为力!”风重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