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就亮了。听见洗手间里一片稀里哗啦, 她艰难地把自己从床上拔起来,走到房门口,见陈晨已经换好了衬衣西裤正要出门。
她不由好奇道:“今天不是周六吗, 你这么早要出去?”
陈晨过来搂搂她:“嗯,案子有点急,估计这两天都要加班了。我把早点热在锅里了, 你再睡会儿, 等下起来吃。”
韩梅只好点点头送走了他。
她掏出包里买好的电影票,本来想跟他周日去看的, 只好便宜黄宝儿了。
两人转过一天, 才在电影院附近的咖啡厅见了面。
黄宝儿嘬一口卡布奇诺, 还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这有什么好吓到的?他属牛吗, 一看见红的要发疯。”
韩梅说不清自己的不安:“我也说不清楚, 他平常不抽烟的。你说我要不要想个法子哄哄他?”
黄宝儿“啧”一声:“男人的脾气不就跟偏头疼一样吗?你睡他一觉就好啦!”
韩梅没好气地翻给她一个白眼。
“那要么花9块钱送他个红本本。”
韩梅一愣。
黄宝儿不是一个人提起这事儿的人。
韩红兵化险为夷之后,高玉兰终于下定决心,拿着韩梅给的卡, 加上小商品市场退的定金,贷款在邻区换了个两室一厅的二手房。
房子是高玉兰一个朋友之前做投资买下的,没住过人,也有电梯,简单饬饬,也是很说的过去。
房子写的是韩梅的名字。她总想着女儿出嫁,起码得有个得体的地方。
等忙过了新屋入伙,高玉兰便开始地在电话里跟她催婚。
高玉兰先是东拉西扯,说在杂志上看见了陈晨,把韩梅给吓了一跳,生怕陈晨以前的什么花边新闻被小报挖出来了。
幸亏她往下一听,妈妈声音里高高兴兴的,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说她把杂志拿去给二婶看了。二婶吃不到的葡萄当然就说它是酸的了,反问过去:“都还不是你女婿豆嫩个高兴了嗦。”
高玉兰转头就来问她了:“怎么样嘛,你们商量好没有嘛?到底啥子时候把事情办了嘛。”
韩梅哭笑不得。
她回头去阅览室里一找,才终于看见了妈妈说的那本法律杂志。
陈晨是作为被律协评选出来的优秀青年律师,和其他几人一起被登了在封面上。
韩梅心中一时充满了感概。
一个,当然是为了高玉兰,她作为一个非恶俗剧不看的家庭妇女,居然火眼金睛,能在一个法律杂志上发现了陈晨的头像。
再一个,是为了陈晨。
从娱乐版到了政经版,他一路走来,中间付出了多少坚辛,她可以想象。
她似乎看到那从风花雪月走过来的小男友,像某艳星一样,把脱下来的衣服,又一件一件穿了回去。
韩梅心中一动,才开始真正思考关于迈前一步的问题。
韩红兵当然是个阻碍,另外一个,她也觉得自己没准备好。
黄宝儿觉得奇怪:“你还要什么准备?你难道不是已经认定他了吗?”
“我是认定了这个人,可毕竟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呢。你没听说过吗,婚姻就是一个福袋,看着挺合算,往往买下了打开来你才发现里面都是些用不上的。而且我妈现在那么灼跃,我都不敢想象要是不小心离婚收场,她会是什么反应。”
“离婚怎么了!这辈子当过律师夫人,你也不亏好吗?
你看你们院那个外教老头,人家离婚以后,不还是整天戴了个尾戒到处跑吗?
人到某个年纪,连失败的婚姻都是炫耀的资本,看不起的旧情人统统成为谈资和阅历。
30年前我妈买台缝纫机还真打算传给我当嫁妆呢,现在你买台电脑,难道还准备要用过保修期?
男人嘛,合则来不合则换。这年头,谁发帖子的时候能担保这辈子就收你一次份子钱?
当女人的,难道还要跟咸丰年前一样,看着丈夫吃喝嫖赌也继续要同他熬一辈子吗?
选错专业还允许转行呢,嫁错郎就不让换人了。
再说了,我一个失婚妇女都没怎样?你哪来阴影那么重!
等我看准哪个黄道吉日闪个婚,就把你超过了。”韩梅看黄宝儿笑嘻嘻的,敏锐追问:“你这是什么情况?!”
黄宝儿难得娇羞,摸着吸管不说话了。
韩梅惊喜不迭:“真有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