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犯愁了,这钱匣子什么时候能老老实实丰满一回呢?她还打算着秋天等罗白宿去赶考了,请人另修了房子搬出去的,这下子全泡汤了。
房子建不成了,谷仓却还是要建一个的,且还要赶在秋收以前建成,不然今年的粮食没有地方存放。
罗天都便打算等到罗白宿启程去省城的时候,再请人彻谷仓,谷仓就建在以前她和罗名都住的小房间里。那房间虽然不大,但是住她和罗名都两个小姑娘还是绰绰有余,分一半地方出来,彻出一个小谷仓,也能住人,只是空间窄了些,横竖这老宅她们是住不了多久,一定要搬出去的,就是窄些也能勉强将就了。
方氏就出门去找罗二叔商量盖谷仓的事,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娘,罗二伯说了什么时候来帮咱们盖谷仓了吗?”罗天都正在熬酱汤,见到方氏这么快就回来了,随口问了一句。
因为炸油串生意好,她又增加了好几种调味,辣的不辣,酸甜味的都有,小吃品种也由最单纯的炸油串,发展到了铁板烧。
所谓的铁板烧,当然没有后世那么讲究,不过就是在火上架块铁板,烧热了放上油、辣椒,香料和孜然等各种调味料,和食材一起烹熟,因为铁板烧味道和单纯的油炸食品相比,又略有不同,到底吃法新鲜,居然也颇受欢迎,只是这样一来,要调的酱料口味就更多了。
方氏进了门,就去帮忙,也不说话,显得心事重重的。
罗天都抬起头来,问她:“罗二伯没答应?”
“我没跟他讲。”方氏叹了一口气,有些欲言又止,可能又觉得瞒不住,最后还是照实说了,“老族长可能有些不大好了。”
她刚才去的时候,里正两口子和罗二伯一家都已经在商量去订棺木的事了,她见着那样一个场景,哪里还能够开口请罗二哥帮忙盖谷仓。
罗天都停下抬手擦汗的动作,顿住了:“会不会年纪大了,耐不住天气热,中暑了?”这个夏天委实热得有些异常。
方氏摇头:“我去的时候,他都已经认不清人了,连自家的小重孙也不认出来,我瞧着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方氏说到这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十分愧疚。
罗天都心里也很难受,说到底还是为了罗白宿,老族长才拼着那么一大把年纪,又在这样热的天,硬生生地从罗家村赶到县衙,为罗白宿解了牢狱之灾。若是老族长因为这事辞世,那她们一家就是罗家村的罪人了。
“要不,咱们去镇上请大夫过来瞧一瞧?”罗天都又道。
不管如何,说她自私也罢,说她虚伪推卸责任也罢,她私心里总是希望老族长能撑过这个夏天,因为那样她还可以骗骗自己,老族长确实是到了天年,阳寿尽了;可若是这个时候,老族长有个什么好歹,她就是想骗自己,也说不过去。
这种因为自己的过错害得别人丢了性命的事,真的让人心里很不好受。
方氏就道:“镇里的大夫已经来过两趟了。”就是因为大夫开了口,里正两口子和罗二哥夫妇才终于相信老族长这回是怎么也熬不过去了,正着手准备该准备的物什。
因为老族长的事情,一家人心情都很沉重,哪怕是卖炸油串和铁板烧赚钱的喜悦也不足以振奋因为这件事带来的低落心情。晚上的时候,罗天都甚至因为过深的愧疚而无法入眠,头一回真正意义上地失眠了。
她知道自己当初并没有做错,要不然罗白宿如今就该下大牢了,甚至更严重点,说不好当堂就被汤县令打死了。在那样的情况,她唯一能找的说话最有份量的人,就是老族长一个人了,而她并没有考虑以老族长八十的高龄,在这么炎热的天气下来回奔波,会有什么后果,又或者说她想到了这个后果,只是因为太着急救罗白宿,被她下意识地忽略掉了。
说起来,她才是罗家村的罪人。
罗白宿许是猜到她的心思,好几次想安慰她又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得叹息了一声,回房接着读书。
一家人为了他能够参加这回的乡试,已经牺牲了许多,现在或许还要再添上老族长一条命,倘是他还读不出个前程来,也没脸见人了。
这种状况维持到第三天的傍晚,村里老榕树下的大钟被敲响了。每回钟声响起时,就表示村里有重要的事发生,这一回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事了。
方氏是早得知消息的,当下就让罗天都和罗名都换上了素色衣裳,她自己则和罗白宿一人换了一身青衣,到老榕树下集合。
老族长从县里回来之后就病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