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书童的结结巴巴,不耐烦地道:“还不去那把个蠢货叫起来,赶紧回去。”
他自然知道这是有人要整他,也有些怕了,不愿意再一个人住在外头,还是决定回客栈,哪怕要被罗天都揍,也比在外头被人不明不白地蒙了麻袋往死里揍要强。
书童四处一看,看到不远处还有个麻袋套头的家伙,躺在雪上没醒来。他忙连滚带爬地过去,将麻袋取了下来,果然就是与自己一同跟着齐锦的小厮齐冬。
“齐冬,快别睡了,快醒醒。”
大约是齐锦嫌他叫人的方式太过温和了,走过去,两脚把齐冬也踹醒了。
齐冬陡然看到自家主仆三人在外头醒来,吓得脸都白了,看着齐锦那张肿猪脸,和齐夏一样,只觉得没法活了。
“公子哎,咱们这是……”
齐锦身上又疼又冷的,他见齐冬和齐夏两个,全身上下好端端的,想也知道这回的贼人是冲着他来的,他深觉在下人面前丢了脸,又担心不知道惹了谁,又气又急,他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罪,不由喝了一声:“住嘴!嚎什么嚎!嚎丧呐!我还没死。”
齐冬胆子小些,在齐家也没有齐夏那么受宠,很有些六神无主:“公子,这可不得了,夫人知道的话,小的要没命了!”
“你再给我磨蹭下去,你家公子我马上就要没命了,还不快滚起来,赶紧扶我回客栈去。”
齐锦拿袖子挡了脸,和齐冬齐夏三个气急败坏地回到客栈,齐家人看他那一身的伤,不用说又是一阵兵慌马乱的,就连一直在屋里守着罗名都的奶娘,都忍不住挪了身子,到前头看齐锦去了。
罗天都看着屋子里终于没有外人了,就让喜巧守在门外,今日她一定要问一问罗名都的想法,问她以后究竟是还要回齐家跟齐锦过日子,还是跟她回罗家。
罗名都正好醒来,听得外头吵吵嚷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罗天都便垂下眼睛,漫不经心地道:“刚才有人过来说,齐锦回来的时候带了伤,好像是被人打了。”她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罗名都的表情,因为不知道她对齐锦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有没有感情。
罗名都听到齐锦被人打了,先是一愣,然后将目光落在罗天都放在被子上的手,面上的神情十分复杂,好半天才吁了口气,道:“他……齐锦是你打的吧?”她十分了解罗天都,齐家在淳宁城又没什么仇家,突然被人蒙了麻袋挨了一顿揍,除了她家小都为了给自己出口气,再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罗天都顺着她的目光落在手上,她刚才揍齐锦揍得用力,手都肿了,中指关节那里还蹭破了点皮,正往外沁着血丝。她赶紧将手拢在袖子里,干巴巴地道:“刚才起床的时候,撞了一下。”
罗名都摸了摸她的脑袋,只问她:“手疼不疼?”
罗天都摇了摇头,不疼,这点疼比起罗名都受的苦,根本就不值一提。
罗名都就从枕头下摸出一只玉瓶子:“这是大夫留下来给我外敷的药,你抹一点,天气冷,不抹药容易肿。”
罗天都也听话地搽了点到手上,罗名都盯着她把药抹好了,忽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咳嗽:“打得好,打得好啊!我真恨不得自己也能揍他一顿。”
罗天都原先还有些担心罗名都责怪她打齐锦的,这时候心定下来了。罗名都听见齐锦被人打了,脸上没有半点担心不忍,反而说打得好,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她担心罗名都这样笑,动作太过剧烈,让伤口裂开,忙出声劝阻道:“你闹什么呢!还不快给我打住,伤口好容易在慢慢愈合,你这一动,又白养了。”
罗名都这才慢慢止住了笑,看着她,眼泪就流了下来:“小都,我心里恨呐!”
她嫁到齐家不长,也快有两年了,齐锦爱读书,也会读书,又争气,又没什么别的坏毛病,对她也算温柔体贴,就是齐大少奶奶有点妒忌齐锦受宠,偶尔会挑唆两句,惹人不快,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寻常人家里哪里没有个妯娌相争的事,齐锦对她好,公婆也不挑事,她就已经十分满足了,哪里知道会出这种事呢?
她到现在还记得,当那匪徒挥着刀冲过来时,齐锦将她推出去的表情,脸上的神情十分畏惧害怕,可是手底下的却作却丝毫都没有缓一下,就这么把她推给了贼人,生生挨了那一刀。她清楚地记得,当那人的刀砍进她的皮rou,那种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痛觉,她想,这辈子她都是忘不了的。
那一刀,害了她未出世的孩儿,更甚重于以后她极有可能不能再怀孕,还有什么比这更能彻底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