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力夺下丈夫的王位把自己的亲儿子拱上位,草原上向来信服能者居之的武士们或许心里还暗暗喝彩大叫痛快,毕竟先王昏庸无道早已令人齿恨,但后来她以一国太后之身改嫁委身平民商贾,其实一直叫人诟病。
拓跋民风开放,但还没百行无忌到能把皇室的面子随便踩的地步。但手握大权的萧太后说一不二独断强势,没人能阻。刚登基的儿子地位不稳需要她的声势相帮,或许也更愿意见她舍皇权不要去就她的爱情,这样的话,自己才能完整地将山河纳入掌中真正至尊无二。
所以她的改嫁终成现实。
“有人说她敢爱敢恨是磊落光明的英雄,更多的是诋她放荡无耻不顾为王的儿子尊严颜面肆意妄为。我不知道王兄心里究竟怎么想的,是否还真心把她当做母亲来尊重。”
宗若笑了一声。微微勾起的笑纹像月下随波而荡的小舟,模模糊糊地泛着教人猜不透将向哪方。
谢昭微微皱起眉,无意识地抿唇。
“我们的山庄离王城不远不近。父亲是有名的皇商。不管是去宫中做客还是王兄来访,母后每一次都会紧紧地抓着我不让跑开,她吃过的东西才会给我,别的一概不能碰。王兄领我玩耍的时候她也会眼睛一错也不错地在旁边看着,脸上在笑,眼睛里却没笑。”
“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这么防备兄长。她只告诉我‘权力使人心易变’。”青年又笑,“她没有说明白,但消散不去的不安和紧张始终萦绕在一家人心中,令人如鲠在喉。我后来其实都懂。没有哪个儿子看着母亲的宠爱被另一个存在夺走会不嫉妒。也没有哪个皇帝会忍得下一国太后和便宜弟弟这样的污点。”
“所以她选择时时刻刻警惕自己的长子。”宗若云淡风轻地目光一转落到谢昭身上,“直到母后去世后,王兄给我封地又将我接入宫中,长姐主动要照顾我……”
“那个时候,怎么说呢……”青年的神情满是思索回忆,“大概是恐惧和不安太大,有几个晚上好像是睁着眼过的。渐渐的有些脾气和癖好也不再压抑,在宫里祸也闯得越来越大……我也想知道王兄会忍耐我到什么时候。”
“我的运气似乎还很不错。”他道。
那种环境下怪不得发展出蛇精病。反观自己这无数世悲惨血腥却还三观端正热爱生活,谢昭暗自把自己夸了,撇开脸严肃一番情不自禁柔和的表情,故作冷淡道,“你不必跟我说这些。”
本世子不热爱听小可怜卖惨。
“我的确是心性异于常人,不满于所见而不安是病,但阿昭你呢?疑神疑鬼总觉得他人心怀叵测难道不是病?”青年认真发问,表情中肯且实诚,“你我都病得不轻,这岂不是天大的缘分?”
缘分你妹!你才病得不轻!这正经没两秒本世子这同情怜悯还没来得及泛滥你丫就又开始嘴贱拉仇恨?
“所以你不必防着我。”宗若平淡的声音有种寂寥,“我并不属于那边。”
但是世子呵呵笑了两声,“本世子病得不轻,你能治?滚一边去。”
第67章 脑洞
世子在驿馆度过了回京的第一个晚上。天一亮, 在几个护卫的陪同下回府。
皇帝早上一醒就有线报说谢府的情况。
沈沉衣听说谢昭无事后松口气,但又听世子居然是从驿馆出来,便皱眉不止。
顾元恒曾经讲过,拓跋王的便宜弟弟十分可疑, 曾被谢昭用一千两从广乐轩里买出混进谢府, 后来金钗公主陪着选驸马的金刀公主来大晋找这个便宜弟弟回家, 他的身份才被戳穿。
拓跋的王子与谢昭交往甚密,扬言喜欢美貌男子的谢昭更是多次表达自己对那人的宠爱和好感。两年前谢昭被刺失踪,没过一天,打着联姻旗帜的金钗公主居然就称小公主身体突染重疾, 匆匆带着人马回拓跋。
今次金钗公主单独进京来恭贺他登基之喜,谢昭才被找回, 拓跋王那便宜弟弟居然就又出现在驿馆。
谢昭再一次被刺跑出府,居然大大咧咧从驿馆里出来。
这番罗列分析,自己那自称断袖的竹马显然与拓跋公主的弟弟有不清不楚的瓜葛。还是自愿主动的那种。
搞不好才是真的混成一对。意识到这点,沈沉衣极其不愉。
他心里对谢昭确实有不可告人且不妥当的期望, 毕竟对方虽为男儿,却长着一张比女子还引人绮思的脸,而两人之间从小的羁绊是沈沉衣心中难以割舍的温暖。对这样的存在心生好感实在是自然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