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走两日停,又要借机盘点沿途生意,快到中秋方至山东境内。
薛绍去世后,薛家族长之位便着落到了独子薛蟠身上,这位少爷最不省心,每常仗着四家名声胡作非为,其父在时尚能拘束一二,如今薛王氏一味溺爱,更是纵的无法无天,一路颠簸走到济南府地界,终于为争抢优伶头牌打死了人命。
薛蟠自持身份并不在意,留下管事料理后扬长而去,死者也是当地乡绅,家人岂会轻易揭过?一纸状子告到知府衙门,主官揽诉大怒,立时出差缉拿逃犯,将薛蟠丢进了土牢。
薛王氏惊慌失措,一面派家人封了五百两银子前去打点,一面又置厚礼送京求助,只望能把儿子开脱出来。
王氏接到姐姐的家信后忙去找凤姐商议,凤姐已经显怀,扶着肚子说:“有姑妈在,表弟自然不会吃苦,晚上等二爷回来,我们再想个妥当人去山东把他捞出来。”
王氏满意地点点头,又说两句闲话便径自去了。
晚间与丈夫一说,贾琏笑道:“山东提督刘宝珍是祖父的门生,我今修书让他照应一二便是。”
凤姐又道:“薛姑妈不爱银钱,只要表弟无事就好。”
刘宝珍早年蒙受贾代善提拔,现今又归贾瑚直管,收到书信厚礼哪有推拒的道理?亲往巡府衙门陈情,薛家在巡府那儿也有打点,知道是贾家亲眷后顺水推舟发了移送上收的公文,折腾十余日才把人弄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存稿君,希望到这儿就有评论
☆、戒手足兄长行罚 煽侄女婶母下舌
贾瑚本不知情,这天下朝时被刑部侍郎张敬汤拦下:“贾公爷。”
贾瑚心中疑惑,拱手道:“张大人。”
张敬汤开门见山:“下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人无需客气。”客套话好说,心里却敲起警钟:这位忠廉王的门人想做什么?
张敬汤陪笑道:“是这样,下官前日收到山东的刑名文书,说是有个姓薛的公子哥儿打死人命,本来是收押的,山东提督刘大人得了京中递话,商议沈巡府硬是诿过家奴将元凶开脱出来,公爷想来是不知情的。”
贾瑚又不傻,转念间便把事情原委猜了个五六分:“张大人的话有些武断,我们在京师,哪里能明晰山东的内情?该信得过地方府县的明断!”
“公爷说的是!”张敬汤脸上不大自在,“我也是害怕公爷蒙在鼓里,被污了英明尚不自知而已。”
贾瑚点点头:“多承侍郎大人费心!”
之所以没接张敬汤的话,概因现任刑部尚书为昔日四王之一的南安郡王嫡孙徒文昌,如今虽年事渐高,并不很管所部事宜,到底为一部堂官,徒贾三世之好,贾瑚又是勋贵中的魁首,不费太大力气便从徒文昌那儿打听到了内中缘由。
晃晃悠悠坐在轿中伤神的贾瑚听到长随请示去处时叹口气说:“回荣府。”
贾琏下差回府,还没来得及和凤姐说上话便有丫环进来传道:“二爷,大爷在书房立等您过去。”
凤姐疑惑地问:“可是有要紧事儿?”
贾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哥”书房的气氛过于凝重,贾琏敏感地觉察到哥哥在生气,小心翼翼地上前,“您怎么了?”
贾瑚把手上的折子丢给他:“自己看!”
贾琏大略浏览一遍,冷汗冒出来:“哥我薛家”
贾瑚冷声问:“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贾琏小声说:“弟弟不该擅自给山东提督修书,包庇薛家。”
贾瑚双眸慑人:“还有呢?”
贾琏语塞:“弟弟弟弟”
“薛绍为什么没命你是有数的,薛蟠要老老实实的圣人大约能前事不咎,他自己作死,你还敢插手帮忙。”贾瑚拍了下桌案,“你是存心与圣人作对是不是?”
贾琏已经捏着折子跪了下来。
“刑部移文你看过,贾雨村出的什么馊主意?教山东刑狱拿‘原告因冤魂索命暴毙而亡’的混账话结案?你不想想,薛蟠能当众打死人命就不是低调求全的主儿,他还大摇大摆往京城来,有心人追究起来你怎么圆过去,说他是诈尸还魂的?”
贾琏脸色涨红:“是弟弟疏忽了。”
“想要以权谋事,还得做到不留痕迹,你以为靠封信解决了刑狱官司便是有能耐?”贾瑚没叫他起来,“给我记住一条,纵使将来咱家失了宠叫人清算,面上也不准有背了大青律法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