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揣悉上意,贾雨村颇有铁面无私的派头,催讨的第一家就选择了极具圣宠的敦亲王府。
敦亲王夫妇都不是能持家的主儿,被找上门时登即恼羞成怒:“只本王一个欠着库银么?”
贾化赔笑:“诸位殿下中独王爷最得圣宠,下官是狐假虎威的意思,有您老人家撑腰,下官的差事便该轻省十倍。”
敦亲王并不买账:“我看你是瞧人下菜碟!”
“下官不敢!”贾化重申圣意,复又恳求,“库银关乎社稷,还望殿下以大局为重,不负圣上所期,不费下官辛劳!”
敦亲王气笑了:“你要仿效李牧,且看看本王是不是平原君!”
贾化唯唯:“王爷贤名。”
“要钱没有!”敦亲王冷哼一声,“你瞧瞧我府里的东西,只管搬了去顶账,现银是一两全无的。”
“这”贾化低头想了一想,“殿下玩笑了。”
敦亲王没有好气:“哪个与你玩笑。”
“下官明白。”贾化直起身,左右瞧一瞧后说,“还请王爷教女眷回避,免得惊动王妃郡主。”
敦亲王勃然变色:“贾化,你敢”
贾化故作茫然:“王爷还有别的吩咐?”
敦亲王哑巴吃黄连,一句话说不出来。
贾雨村抄家一般扫荡敦亲王府,皇帝装聋作痴,夸赞他办差得力,其余几位龙子望风而倒,乖乖缴兑了银票。
懿郡王的家底不算厚,架不住娶了有钱的媳妇,金是爷儿俩还犯愁呢,贾玫已经询问婆婆:“母妃,我们家有多少欠银?”
齐王妃笑吟吟地说:“才十一万余两,不必你们操心,公中的银子加上我的私房便足够了。”
贾玫想了一想说:“那就不动公银了,媳妇手里还有几千两用不上的金子,不够时母妃补一补罢!”
懿郡王便道:“哪里能用你们的私房呢!”
齐王妃解释:“咱们家的银子都置了铺面商股,现今退出来未免吃亏,等盈利后自好分账,并不值什么!”
懿郡王心下稍安。
贾玫将陪嫁的赤金与近两年的商船盈利拢出来,足足有八千两,齐王妃又拿了三万两白银,轻轻巧巧便将积欠一笔勾销。
鲜明的对比是忠恂王府,忠恂王早年收揽人心抚恤军士,足足从国库借了二十七万两雪花银,现在就算砸锅卖铁也还不起,贾雨村日日带着僚属扫大街,忠恂王已然颜面丢尽。
忠雍王新被连累降爵,连吴太妃都不好意思贴补幼子,京师上下尽知贾雨村是拿背负圣宠的敦亲王开的刀,如今又见他威逼忠恂王,也便没人觉得他是柿子拣软的捏,这正是贾化的奸雄之处。
严王妃把头面衣裳尽皆典当,又去娘家打了抽丰,连同儿媳所出的私房不过凑齐四万两银子,贾雨村索性分遣属员,亲自蹲守忠恂王府要钱。
忠雍王却不过脸面,打着母妃的名义送了五万两银子来,又有康亲王是宗人府令,也教长史送了三万两应急,余下几家王府多少有所帮扶,勉强应付了大半。
贾雨村也知忠恂王有些烈性,深恐威逼太过弄个山高水低,点足十五万两银子后朝他赔罪:“王爷,非是下官无礼,只因圣上托付为重,不敢有丝毫怠慢,待等差事完结,下官rou袒负荆,任凭王爷发落!”
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忠恂郡王是taizu太宗的子孙,骨子里天然带着傲气:“这个本王明白,等手头阔绰些,自然去把余下的欠银补足。”
贾化直腰拱手:“多谢王爷宽宏体谅。”
义直郡王府不等清欠官找上门,当家的金昱先集起八万两银子送往怀郡王府,皇帝便道:“直王虽然悖逆,刑罚不当复加,且金昱居长,抚管诸弟不易,余下欠银就从朕的帑拨付吧!”
群臣都颂圣人慈爱,金昱感激不尽,亲上谢恩折子不提。
说起来义直王府的处境比忠恂王府还要好上一眯眯,直王谋反事败,太宗要赐死逆子,蒙永泰帝力谏,最后只判了个举家圈禁的罪名,女真犯阙之际,清抄忠恂王府的金陵公主并非没有打过义直王府的主意,不巧遇上义直郡王暴毙,只得高抬贵手饶他一线,是以虽然坐吃山空,早年的底子仍留大半,即便抬出十万八万的现银也不至于教全家揭不开锅。
清欠的成果极为可观,不到一月工夫,户部总共收得六百余万两欠银,皇帝夸赞贾化能干,补授内阁学士之职,准其入朝参赞军机。
二月十二是百花节,祁林两家的小定礼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