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杀死上官?”
高欢别过头,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当你兴致勃勃赶往如意岭赴约,却带着一身伤回来后,我就知道你和上官清明间,发生变故。当我发现这四个月来你总是易容外出,而浮生偷欢坊又多了不少来历不明武功极为高qiáng的人时,我想,你极可能是惹上明教绝杀令了--绝杀令,除了圣女,只有教主可以颁发。重组后的明教没有圣女,那么,只有可能是教主了--上官清明连绝杀令都下了,你又怎会不反击?再加上夏侯日月是你救回来的人,你与他感情极为深厚,--你又怎会不答应他的要求?”
顾长生苦笑,“……真相,虽略有不同,但你已猜中大部分--不错,我准备杀上官。”
咽下心中震撼,高欢轻问,“……何时动手?”
顾长生的笑容更苦,“当他亲自邀我一决生死时。”
“为什么?”高欢的眼底,尽是困惑。
“近半年前,我重创他的妻子战东宁。他说过,战东宁若死,他不会放过我。”
“战东宁会死?”
“她身中我的焚雷掌,心脉破损,余脉皆断,五脏六腑破裂了一大半……尽管有名医施治,倾世灵药调养,也是根本无济于事。她运气再好,也活不过半年。”
没有追问顾长生为何会重创战东宁,高欢只是有些怔忡的问道,“你们,真要一决生死?”
顾长生gān涩的回答,“不错。”
高欢一顿,好一会儿,才叹息似的轻问,“无法挽回?”
“无法。”
凝望着神色寂落的顾长生,高欢若有所思。片刻后,她长叹一声,自袖中取出一物,递给顾长生,“这是刚才明教护教右使于何亲自送过来的信,你看看吧。”
没有避开高欢,顾长生直接撕开了信。
信上只有一行字:
三月初一,栖霞山顶,清明邀君前往,一决生死。
顾长生幽幽的笑了。
这些日子来,他其实也许一直在等待。等待上官的回心转意,也等待他们的最终结局。
却终于,等来了这一封信……
他长长叹息:
一直以来,他与上官之间的一切,在世人眼中,就像一个传奇故事,更有好事者将之谱写为故事流传于江湖,津津乐道。世人一直以为一切结束于七年前,却不知,这故事一直牵牵绊绊至今……
而如今,故事,终将真正落幕了……
信笺,缓缓升起袅袅青烟。
片刻间,顾长生手中的信,已化为灰烬。
看着片片灰烬飘舞在空中,高欢动容道,“好厉害的焚雷掌!”
顾长生没有说话,静默半晌后,他淡淡对高欢道,“战东宁已经死了。上官清明要我三月初一到明教,与他一决生死。”语气虽平淡,但眼角却有掩不住的萧瑟。
“……你会去?”
“是。”
“结果……会如何?”
“一方不死,不休。”
凝望着顾长生渗漏出哀伤的脸庞,高欢低问,“你对他,狠得下心?”
“不得不为。”
“……你,已不再爱他?”
“爱?”顾长生轻嘲的笑了,“如果只是爱,就好了。”没有任何语言没有任何文字可以形容他对上官的心情,欢喜愤怒哀伤贪恋痴狂独占憎恨统统皆因他而生,少少一个爱字,又如何能够形容完全?!
“你有把握杀死他?”
“没有把握。七年来,我在进步,他亦然。我与他功力只在伯仲间,全力拼斗时,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高欢几乎是有些悲伤的轻问,“一段爱情,真要走至不死不休的地步?”
顾长生定定的看着高欢,眼眸中是一片哀,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喑哑得近乎是一种泣音,“……没有办法,事不由己,情不由心……”
接触到这样一双哀绝的眼睛,高欢知道,有的事情,真的已经无法挽回。她轻轻问他,“就算你真能杀了他,你又真能安乐?”
顾长生的眼神渺远而哀凄,“我只知道,不让他死,他就永远无法真正属于我,只属于我。”
“不让他死,他就永远无法真正属于你,只属于你……真的是不死不休啊……”高欢叹息着低语,“--长生,你的爱,真可怕,也真沉重。”
顾长生轻笑起来,虽是在笑,但苍白的脸上却唯有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