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并不难猜。
先说雅容,在出兵一事上,她一直力主一战。自然,她若是那幕后之人,既是心知必有平阳之事拦阻出兵,也可假意主战。只是这两日她话里话外总带着些忧虑,似对此事也有疑惑,起初她只当雅容是在试探自己,现在细想,那些话未必不是暗示,暗示她这其中或有什么隐情。也许雅容未必知道实情,但至少也是看出了其中的不妥。
再说昭辰,从她今日那踌躇满志的样子,此事似是与她有关,只是初兰却觉得未必是她。昭辰是有野心,有手段,但却是极为固执、高傲的。她向来反对男子执政,认为男人就应该守在家里带孩子,在这一点上她甚至可说是有些偏执,她是恨不得满朝文武皆女子的人,商泽那种男子当家,本末倒置的地方,最为她所不齿,即便她要策划什么yīn谋,也是不会让那些人参与。
故而,只剩下一个刘子安。
刘子安,刘子安,只是初兰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他如今贵为内阁首辅,已是位极人臣,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帮了那个云平,与他又有什么好处?。她甚至觉得莫不是自己想偏了?又或是还有旁人?
因为这些,她想到了那封信,这或是她能直接找到真相的一个关键。与云平之yīn谋事关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这封信,想那主谋之人也不会请人代笔。
只又让谁来认这笔迹却是个大问题。此人必须熟知朝中重臣笔迹,并无结党之举,最好能是自己jiāo近之人。只想到这些,第一个蹦到初兰脑子里的人便是沈无涯。沈无涯为翰林院编修,终日誊写奏折圣谕,对朝中重臣,尤其是内阁几位辅臣的字迹自是清楚。况且他为人清正,无朋党之患,他二人虽接触不多,但却让初兰觉得沈无涯是她可托信之人。故而才有了她今日的登门造访,果真事如她所料,真真就是刘子安!
初兰眉头紧锁,沉默不语,许久方是沈无涯的一声轻唤,将她从深思中拉了出来。
“公主。”沈无涯并无多言,只恭敬地双手将信递到初兰面前。
初兰接过信,折好,复收进袖管中,对沈无涯道:“有劳沈大人了。天色已晚,不打扰沈大人休息了。”说完转身往屋外走,只到门口又停住,踌躇了一会儿,转对沈无涯道:“沈大人,本宫今日造访之事,还请沈大人莫对旁人提起。”
沈无涯从始至终一直是微躬着身子,这会儿慢慢的直身抬头,直视着初兰的眼睛,只道一句:“公主放心,无涯自会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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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初兰心事重重的回了府,天已是全黑了。她先去给德郡王请了安,却听说林景皓竟是还没回来。不知怎的,心中忽然开始不安起来。
往日林景皓亦有晚归,这并不是什么罕事,只是今日,初兰却觉得从未有过的焦虑。
他怎么还没回来?是在吏部?
是在吏部吧,定是公务繁多,太忙了。
真的是在吏部吗?会不会是去了别处?
初兰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吓住,不知怎的,她竟是不自觉的把林景皓和刘子安联系了起来,是因为今日得知了刘子安便是主谋的真相?或是因为平日刘子安就对林景皓青睐有加?又或是旁人总说林景皓颇具刘子安的风采?
忽然想到那次自己在辅林巷附近见了林景皓,他可正是从刘子安府上出来,他当时怎样?没坐轿子,自己走着。为什么自己走着?是不想让旁人知道?不是,不是,他说了只当散步而已。那他神色如何?神色,记不清了,是心事重重的吧,好像是的,自己叫他的时候他似是怔了一下。
不,不,这没什么可奇怪的,若是有人忽然在背后她,她也会如此反应。
对,对,没什么可奇怪的。只是,那次是什么时候?是在他们刚刚从商泽回来后的几日吧,是吧?是,就是。
才回来,才回来他就去刘子安府上了,去做什么了?他说是谈公事,刘子安是首辅,既是青睐景皓,叫他去府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很正常。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为什么偏偏是那个时候?为什么!真的不是因为别的事儿吗?或是?
脑中忽然闪现出当日商泽别馆,林景皓与卢秉义在园中谈话的情景。
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好了,好了,初兰,你不要再想了,不要想了,你又钻进牛角尖了,停住!马上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