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敢从身体里拿出号角，那种痛苦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她独自一人在地下室，我回来的时候见到她满身是血，已经没了呼吸，之前没人来过，我想应该是她自己拿出来的吧。”李维也不清楚具体情况，他见到楠时，她胸口破了一个大洞，手上拽着一只号角，确实很像是她自己从身体里扣出来的。

“她还说了什么？”休低声问着，语调像一根直线般没有丝毫起伏。

“她让我把号角归还给达拉苏斯。”

“还有呢？”他的视线落在面前的空地上，神情莫辨。

李维想了想，回答：“就这些，没有了。”他确定，归还号角是楠交代的最后一件事。

“她没提及其他人？”似乎知道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李维摇头：“没有。”

李维还没弄懂发生的一切，今天告诉玛克斯关于楠还有号角的事，领主大人立即写了一封信去达纳苏斯，信中具体讲了些什么也无从得知。他不知道楠是怎么召唤出地下室的三千英灵的，只隐约觉得和那只号角有关，在圣光亮起的前一刻，他听到了尖锐的号角声。

休的神情有些落寞，轻声问了一句：“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我想和她道别。”

李维朝金和杰看了一眼，几人都默认同意，一起退到了远处。

他走到楠身边，握住她的手。她的身体已冰凉到没有一丝温度，还出现了黑色的斑点，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她的美，在他心中，她永远都是那个漂亮灵动的暗夜精灵。

见到老鼠都会发抖的楠，居然有勇气去对抗燃烧军团，她的心脏被击碎，好不容易有心了，又把它挖出来对抗天灾军团。原来，他一直都小看了她。

他蹙眉，忧郁地看向楠，哀愁像丝线般一缕一缕将他缠绕。“为了保护三千具遗骸，值得吗？”他像受伤的兽般低鸣，神情有说不出的迷茫。

作为亡灵，他从没如此认真地去守护过一样东西，他不懂，那是怎样的一种执着和义无反顾，也许，这就是他们联盟的人喜欢干的事？

他渐渐想起，那天在礼拜堂，楠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原来，那是故意刺激他离开，她知道自己可能会死，怕他伤心，她从来都是为他着想。“你说要回家乡，为什么你不回去？我宁愿你回达拉苏斯，永远不见我。”

昨天早上，他放了一束石南草在她枕边，想象着她醒来时会有多惊喜，她的温言细语还回荡在耳边，没料到，再见时已是天人相隔。

担忧、恐惧、悲伤，甚至是绝望，短短一天内，他把所有的情感体验了一遍。他知道，这不是一个亡灵该有的东西，但他却真真实实全部感受到了，这些讨厌的情绪，让他濒临崩溃。

所有的一切，都是楠带给他的。

休望着楠，默默无言。

杰走上来，叹息一声：“我现在终于明白，她不是真的怕死，她保住性命，只是为了守护神器而已。”

现在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可又有什么用呢？楠毅然决然放弃生命，甚至没跟他们说一声，她的内心比任何人都坚强，强大到可以独自一人撑起所有事。

“暗夜精灵欠了银色黎明的人情，为什么要她这么一个弱小的德鲁伊去还？”休眼中闪过不悦，楠的逝去像黑洞般吸尽了他的仁慈和宽容，从此，他的世界只剩下无边的冷漠和无尽的残酷。

“这是他们暗夜精灵和人类的外交策略，不是你我该管的事。”杰拍了拍他的肩，看到他恢复冷静，自己无辜受伤也算值得。

楠只是一个小小的暗夜精灵德鲁伊，像万千星辰中的一颗毫不起眼，即使坠落了也无人问津。而休是幽暗城的高官，有他的使命要去完成，不能因为一个细小的插曲而影响他的未来。

休缓缓眨了一下眼，跟楠说再见，接着，他拿起火把亲自点燃了枯枝。“噼啪”的燃烧声响起，火苗渐渐卷噬了楠的身体，火光在众人眼中跳动，仿佛闪动的乐符，演奏着楠短短一生的终曲。

几人微微欠身，向她道别。

火光渐渐熄灭，黑暗降临，夜，只剩下令人心碎的死寂。

那晚，休一直待在礼拜堂楠的房间里。

她的床头，整整齐齐地搁着一束石南草。

她的桌上，端端正正地放了一叠画，每张画上都有一个拿了两把紫光匕首的红眼骷髅人。

第一张，在黑海岸，骷髅人用匕首架在一只豹的脖子上，豹眼泪汪汪，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第二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