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晞人生第一次感觉头皮发麻,她站在原地,甚至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告知冯妙人真相。
关澜信既然敢公然灭口,那就说明他有恃无恐,并不惧怕这些账本。
想来这些账目也同贩卖私盐的账目一样,根本就没有写出资金流向。
若是如此,这马车上装的,不过是废纸一筐。
“冯妙人。”沈未晞的语气淡淡的,似乎对她的账本并没有什么兴趣。
冯妙人心口一紧,这人不会是想反悔了吧?
“怎...怎么了?”
“今天一早,顾大人便将我喊了出来,说...”
“说什么?”冯妙人急了,“该不会是他想袖手旁观吧?!”
“不是,”沈未晞有些头疼,“...算了,你赶紧去刑部大牢吧,你爹他,你爹他人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柳芸儿,你到底什么意思?”
沈未晞真是佩服这人的榆木脑袋,不在了就是归西了,归西了懂吗?
“你爹死了。”
“你说什么!”
感受到自己即将被穿透的耳膜,沈未晞摸了把脸,刚想再说几句,面前的人突然发了疯似的朝着刑部大牢的方向跑了过去。
“真是造孽啊...”沈未晞喃喃自语。
刑部大牢门前,姗姗来迟的冯妙人看见了自己嚎啕大哭的母亲。
地上,冯父的尸体被白布包裹着扔在了地上,冯夫人无助地抱着,似乎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对方。
冯妙人脚下似有千斤,往台阶上走的每一步都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别愣着了,赶紧把尸体抬走吧,这一大早的,真他妈晦气。”
守卫阴阳怪气地提醒着,但面前的两人似乎只顾着伤心,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
“怎么着?装听不见是么?再不拉走,我让人给你们拉乱葬岗去你信不信?!”
冯夫人泪眼婆娑地抬头,“别,官爷,我们叫的人一会儿就到了,您行行好,再容我们片刻......”
冯妙人握了握冯父早就僵硬的手,心里最后的防线终于坍塌,抱着冯母一起痛哭流涕。
守卫本就不耐烦,看见她们这样更上火了,“他妈的,一大早在这儿嚎什么嚎,哥几个,把人给我从台阶上扔下去。”
“不要——”
对方根本不理她们的哀求,母女俩眼睁睁地看着冯父地尸体滚落到台阶下面,裹尸布上布满了青灰色地灰尘。
-------------------------
冯父下葬的第二日,官府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
冯妙人面无表情地看着,甚至还拍了拍被吓坏的冯夫人。
这些人原本还想搜集些其他的罪证,但搜查了半天,一无所获。
原本以为能再查出点什么回去邀功,眼下这种情形众人都十分不痛快,怒砸了几个古董花瓶,将府上狠狠糟蹋了一番悻悻而归。
阖府上下鸡飞狗跳,下人见了这个架势能跑的都跑了,剩下的舍不得工钱的,等官府的人一走,便拿上值钱的东西相抵。
更有甚者,跑到冯妙人跟前想要调戏她。
冯母这回没再躲在身后,抄起手边的青花瓷杯就朝着对方脑门上砸。
对方咒骂了一句“疯子”,到底也没再敢上前骚扰。
府上的下人就这么都走光了,只剩下冯夫人的陪嫁丫鬟翠竹还留着。
抄家是在三日后。
府上原本也没什么人,官兵将府上值钱的东西统统都拿走了,就连冯夫人的那箱陪嫁也没放过。
她们一众弱质女流自然没办法反抗,眼睁睁看着偌大的冯府,到最后什么也没剩下。
风风光光的南都第一商贾人家就这样没落了,曾经繁华的府邸如今阴森得如同地狱。
冯妙人此后整整昏睡了三日。
三日后,她平静地喝完一碗稀粥,认认真真打扮了一番,抬脚去了柳府。
沈未晞因为冯父的死还未完全释怀。
这几日,顾锦淮似乎也很忙,没有再来找她。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