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儒本意并不完全相信,但从前偶尔也会听人提起,外头有些人专门帮人走账,比账房还机灵,做出来的账本账面工整,熟知律法,能帮着东家省下不少银钱。
柳家几家铺子的掌柜,都是一早跟着他的老人,一直都还算本分,不过至于做账的事情,能不出错,却也无法帮他省钱。
采莲的提议太具诱惑力了,来来回回想了三五天,他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让采莲帮忙联系她口中的江仕女,看看柳家的账本有没有合理避税的空间。
采莲也不负所托,挺着不足两个月的孕肚帮他牵线,就连给江仕女的工钱也是她帮着付的。
柳子儒很受感动,发誓等这档子事了结,就带着她回柳府安心养胎。
没有任何犹豫,他搬来了染坊近半年来的账本供江仕女查阅,对方也没令他失望,短短三日就将重新整理好的账簿交还给了他。
他拿着账簿粗粗看了几眼,又带回去给帐房先生检查,最后帐房先生给的结论也是这账本重做之后一点问题也没有,但要缴纳的商税却足足低了五千两。
五千两?!
柳子儒咋舌。
这只不过是染坊半年的营收,若再加上他名下的酒楼,客栈,珠宝首饰铺子......
想到这儿,他立刻两眼放光,吩咐下人送来了大部分的账本儿,江仕女也是爽快人,说不出十日,保证帮他走完所有的账。
有了之前的甜头,再加上采莲做担保,柳子儒放松了戒备,已然坐上了漏洞即刻就能补上的春秋大梦。
前天晚上,是同江仕女约定好拿账本的日子,因而他早早去了采莲那儿,却发现屋子里头既没有人,也没有账本。
原本,他以为采莲应该是出去买东西去了,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他很是着急,便决定出门去寻人。
结果门一拉开,没看到朝思暮想的采莲,只看到了刑部来的人正准备破门而入。
关了他一夜后,刑部尚书亲自同他见面,将柳家的真假账本放到了台面上,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子儒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解释明白,刑部尚书也没办法,只能依法将他关押起来。
......
说清楚来龙去脉,柳子儒像是虚脱了一般,身子缓缓下坠。
沈未晞全程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
“孩子啊...我...刑部大人昨日让我说出江仕女的全名,我竟然发现我不知道...现在采莲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有没有受伤,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帮我找找她?”
沈未晞冷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关心她有没有受伤?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柳子儒身子一僵,“我......”文更文读全阅小阅阅
柳子儒闻言急了,慌忙替自己辩解道:“不!我没有做假账!我那只是合理避税!”
“是么?你猜刑部是怎么认为的?或者说,你的那些做好的账簿,究竟是不是被人在不知道的角落做了手脚,你知道么?”
柳子儒垂眸,这件事最大的问题就在这儿了。
因为全心全意的信任,也是因为想着省事,给江仕女的空白账簿上他都提前盖好了柳家的大印。
现在无论账本上写了什么,都算是他柳子儒默认的,他无论如何也赖不掉了。
沈未晞简直要被眼前的男人给气笑了,纵横南都商场数十年的人,居然阴沟里翻船,在女人身上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哪怕她现在还没看到物证,她基本都能断定,这件事很可能会将柳家几代人的基业给葬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