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卖猪,所以张鸿福干脆去找了一个杀猪匠来,杀一头猪过年。
结果这个年他们家比村里人过得还要好。
因为村民们都是拿着粮票和钱去肉铺买肉,不舍得买多。
张鸿福他们家就不一样了,一整头猪,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肥猪肉炸成了猪油,满满一油盆,多得装不下了,他就分出来一些,又带上一些猪肉送去姚家乡。
张静槐和两个姐姐摸索着做出了了十几碗扣肉,每到饭点的时候,她家蒸扣肉的香味就飘了出来,引得人们直咽唾沫。
更别说加上红烧肉、卤蹄子、爆炒猪肝等菜的香味。
不出两天,就有人拿着东西上她们家来了。
第一个来的是牛佩娥,她拿着一些糖果饼干和桃酥上门来,说张鸿福她们家孩子多,孩子们肯定喜欢吃这个。
作为回礼,张鸿福给她割了一点儿肉给她带回去。
有村民们见了,纷纷效仿,有拿布的、有拿棉花的……总之就是拿了一些几乎等量的、家里又用不上的东西到张静槐家里换肉。
张鸿福也乐于换,所以杀的那头猪很快就分得差不多了。
最让人想不到的是,刘根二夫妇也上门了,并且带的东西最寒碜,只有一麻袋花生。
若不是他们脸上的表情是难堪的,张静槐她们兄妹都要以为他们是打秋风来的。
张鸿福没有为难他们,收下了花生,在剩下为数不多的肉里割了一些给他们。
等人走后,张英武不解,愤愤道:“他们咋好意思上门?真是不要脸!”
“这年头,谁还没点难处。”张鸿福说。
“听说刘正民做逃兵,被抓走了,他们交了好多罚款。”张静铛说。
“那是买肉过年的钱都没了?”
“谁知道呢。”张鸿福不想让儿女们议论别人家的是非,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道:“行了,剩下这些肉咱就不换了吧,留着等学林回来了,给他吃。”
张英武问:“那要是还有人拿东西上门来,咋办?”
张静槐的目光落在那一堆用肉换来的东西上,说:“那就在这些东西里挑一样出来回礼,这样人家就知道咱家没有肉可以换,也就没有人上门来换了。”
话音刚落,他们家的大门被踢开。
村主任陈乐康黑着脸,背着手走进来。
一看就不是拿东西来换肉的。
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张鸿福,你想带着你这几个孩儿造反嘞?”
张鸿福为之大骇,挥着手,像是要把面前的脏东西挥去似的。
“你胡说啥!俺本本份份,老老实实的,你别乱泼脏水!”
“本份?老实?我看你是想走上资本主义的路!谁允许你杀猪卖肉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上门的。
张静槐心中了然,当即反驳道:“我们什么时候卖肉了?”
“这还不是卖肉!”陈乐康瞪大了眼睛,“那一个个是咋从恁家把肉掂出去的?”
“那是走亲访友,我们回的礼。难道主任拜年是空着手去的么?又或者说,有人到你们家拜年,你是让人家空着手回去的?”
陈乐康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就是!”张静铛清脆的声音响起,“俺家啥时候卖肉,啥时候走上资本主义道路了?俺家又没收一分钱!都是一条村里住着的,互帮互助而已!”
张鸿福不想把事情闹大,起身去那剩下的整根猪腿那,拿起刀来,准备给陈乐康割点肉,以息事宁人。
“主任,你也拿点肉回去吧,自家养的猪,不注水,吃起来好吃!”他说着软话。
陈乐康依旧背着手,哼了一声,“你当我是什么人了!我是来恁家要猪肉的么!”
说完他又重重哼了一声,扫了一圈张静槐她们,沉着脸离去。
张静铛嘟囔:“不要就不要,俺还不舍得给嘞!我去拿根绳,挂起来放着去!”
不过倒是因为陈乐康来了一趟的原因,村里人不敢再拿着东西来换肉了,省了张静槐她们想着该如何拒绝。
家里清净了下来,得了空,张鸿福便让张静禾她们把换来的东西收拾收拾。
“新布新棉花就用来做衣裳吧!”他感慨说,“今年没能给恁买衣裳,这过了年,倒是又做起新衣裳来了。”
“做啥衣裳?袄?这马上就开春了,我可不要做袄了,我就省点棉花,做身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