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诡异的沉默,令长乐有些不安,她看着穆川放在桌上的手,明明是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偏偏上面布满大大小小的划痕。
而刚刚,也是这双手握住自己,即使积了汗也舍不得放开。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搭上去,在穆川错愕的目光下。
“若你击退南楚,平息战乱,我就向父皇请旨。”
穆川听见自己的胸口用力的震动了一下,他嘴唇翕合,“什么?”
长乐眨了眨眼,“还能是什么,给你一个附马的名分你要不要啊?”
穆川的眼底,瞳孔之中燃起两簇希冀的火苗,越烧越旺。
就像是天生愚钝的孩童,终于得到父母的奖励。又像是久旱逢甘霖,那种欣喜,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
回去的路上,长乐越想越后悔,自己千不该万不该跟穆川承诺的。
只是看见穆川那双熠熠生辉眼睛,她开玩笑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嘴巴就像是被粘住一般。
一路忧心忡忡回了自己的营帐,一夜无梦。
而这边的金陵城,北齐皇宫内,李长琰与李长煊,对南楚议和一事,各执一词。
李长琰主张停战,减少伤亡,而李长煊却认为趁胜追击,一网打尽。
两人都有各自道理,永康帝一时难以决策。
董齐明自然要支持李长煊的决策,附身跪拜,“陛下,南楚狼子野心,不如尽早除去,免生后患。”
谢谦不以为然,“既知南楚别有用心,此时贸然进攻是铤而走险,为了眼前利益,置将士于不顾,实乃不智。”
这句话,实则在点醒了在场的人,南楚一战,北齐已经损失了一名猛将。
再打下去,只怕会寒了西北将士的心。
董书淮出列,提出反驳意见,“正是因为穆大将军,北齐更要一战,南楚多年来,屡次挑衅我朝。且我北齐军马强壮,何愁不敢一战!”
“父皇,”李长琰略有心急,正欲说话时,却被谢谦使了个眼色,他立马明白,换了态度,“父皇三思。”
永康帝揉了揉额头,脸色很是为难。
因为朝中两方争执,长乐迟迟没有等到圣旨,传了飞信给东宫,得到的消息是静观其变。
既然陛下没有下令搬师回朝,就说明对南楚多有防范,穆川便率军调头回了临安城,安排将士们加强防守。
贺兰灵随军迁进临安城,卧房就安排在长乐的隔壁。
毕竟陛下没有旨意,对这贺兰灵总归还是要客气一点。
临安本来也是一片混乱,刚刚经过了战事,城内无主,穆川大军进去,也算是安抚了百姓。
只是城内饥民无数,很多是从惠州逃回来的难民。
百姓吃不上饭,又没有住的地方,满街都是流浪的人,而之前的临安城主早已经被杀,城中大小事务全部停滞,官府也没有组织起安置难民。
长乐坐在马车上,车辘子滚过街道,一时之间感慨万千,却又无能为力。
而就在此时,突然有一个难民举着破碗招呼道,“穆将军在城外设了粥棚,可以免费领粮食。”
周围立马有难民拥过来,似乎不敢相信有这等好事。
先前那说话的难民举起手中的馒头,“快去啊,每日能领三个馒头,还有粥。”
此话一出,听见的人立马往城外粥棚赶去。
长乐一听,立马让马夫换了方向,也去了城外粥棚,只见那里已经排着长长的队,有的难民已经领了粮食,一脸感恩戴德,“苍天有眼啊,穆将军不仅夺回城池,心地如此善良,定然好人有好报啊。”
“是啊是啊,难得有将军如此好心,这临安城难成这样,都没见陛下和太子做点什么……”
“呸呸呸!这话可不能乱说!”
长乐下了马车,刚刚说话的两人和她擦肩而过。
难民一改之前的愁容,欢天喜地。
安置难民,开设粥棚,这些钱必然是穆川把自己军功换来的赏赐挪出来用了。长乐垂下眼帘,周围皆对穆川赞扬之词。
她低着头也没注意脚下,准备坐回马车,正欲提裙之时。
身后传过来女人的声音,“公主殿下。”
是贺兰灵。
她换上先前的衣服,穿着鹅黄色的锦袍,身姿挺拔地站在那,似乎早就在等她,“我想跟公主殿下谈一谈。”
南楚人就这点不好,不管做什么事总显得高人一等,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