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衣着简朴，颜色暗淡，多是粗布麻衣，与李府风格格格不入。

可她神态自若，却不似是做下等活计的。

李湘湘心里一合计，隐隐猜出了她的身份。

这下李湘湘忙甩开了拂柳的手，兀自往老妪方向赶去。

拂柳本是有些诧异，可见李湘湘松开了自己的手后，是精神奕奕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全然看不出半点不愿神色。

拂柳见了，也是高兴的。

李湘湘方在老妪面前站定，气都未喘匀，那老妪便弓腰行礼，道：“七小姐，您请进吧。”

拂柳便是跟在李湘湘身后，见了老妪，忙行礼道：“苏嬷嬷。”

苏嬷嬷虽是年长，地位又高，却也未忽视拂柳，又回了一礼。

李湘湘侧着身子，朝佛堂内望去，隐约能见李老夫人跪坐着的背影，似是正在里面念经。

李湘湘不禁有些发怵，求救般地看向苏嬷嬷，哪知苏嬷嬷竟是垂下了眼眸，竟然是装作没看到，又道：“七小姐请。”

李湘湘无法，只得是认命了。

哪知未走出去几步，跟在身后的拂柳却是被拦住了。

李湘湘下意识回头来看，却不想苏嬷嬷沉声道：“老夫人喜欢清净，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没有主子的召唤，可是不得进的。”

这话像是对拂柳说的，又像是对李湘湘说的。

无奈之下，李湘湘只得是壮着胆子自己往里去。

佛堂幽森，光线昏暗，烛光摇曳，映衬着李老夫人的身影，忽明忽暗。

李湘湘将将在佛堂前站定，犹豫着踯躅不前。

可那李老夫人却是如同身后长了眼睛一般，冷声道：“还不进来，干站着做什么？”

这下李湘湘是再也迟疑不得了，抬脚便往里头去。

待看清里面陈设，李湘湘心里是有些发毛。

虽是人人都称其是佛堂，可却未见到里面有供奉的佛像。

李老夫人跪在蒲团上，兀自闭着眼睛转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似是经文。

屋内光线暗淡，塔香熏染，烟雾缭绕，李老夫人面对着空桌，虔诚不已，四轮车搁在屋内一角，难以引人注目。

此时的李湘湘，更是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她身侧。

李老夫人也不理会她，兀自念念有词。

也不知是站了多久，李湘湘既不敢坐下来，也不敢离开，只得是保持着姿势。

直到李老夫人轻声道：“去将我的四轮车推来。”

李湘湘这才如梦初醒，小跑着去屋角将四轮车推了过来。

到了身边却是犯了难，这李老夫人凭她一己之力，可是没法子坐上去的呀。

李湘湘正欲出门去叫侯在外面的拂柳进来帮忙，不想李老夫人见到她的举动，连忙制止。

冷声道：“你过来，扶我坐上去。”

李湘湘如今不过孩童的身体，怎么能挪动李老夫人这个大人呢，一时间是犹豫不决。

“怎么了？如今我都叫不动你了么？”

李老夫人陡然加重了语气，似是有些恼怒了。

李湘湘怎敢与她起冲突，试探着上前搀扶，嘴上是道：“来了来了。”

本是以为，这老夫人不过是吓唬自己罢了。

李湘湘这才搀扶住了人，却是未想到，她竟是攥紧了李湘湘的手，硬是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

这七八岁的孩童又怎能支撑得住呢，即便是李湘湘咬牙力撑，仍旧是力气不足，跌倒在地。

李湘湘这一跌倒，可是不只是一人的事儿了。

连带着李老夫人也一道儿跌倒在地，看那模样，是比李湘湘还要痛苦些。

屋内的响动过大，终究是将侯在外面的人给引了进来。

拂柳与苏嬷嬷，一前一后，小跑着进来了。

拂柳终究是年轻些，体力较之老妪，还是更为强健的。

见着李湘湘与李老夫人，二人俱是跌倒在地，拂柳是惊骇不已。

快步上前，将李湘湘扶了起来，连连问道：“小姐，你有没有受伤？”

李湘湘连连摇头，正欲叫拂柳去扶李老夫人，却不想，苏嬷嬷已然过去将人扶起了，放在四轮车上，可她的脸色却算不得是好。

“祖母，你......”

李湘湘也有些局促，强忍着自己膝盖的疼痛，是想去询问李老夫人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