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惬然相迎的,是紫袍白衣的少年图墨。银蝉远远看见他,心头莫名的一阵暖热。但仍不动声色,只冷峻探问,边疆战事如何?
双方势均力敌,长时间僵持不下。图墨轻描淡写的带过,便立刻跳去了下一层意思,他说,你想必吃了许多的苦,应好好休息,护国安邦的事情,自有圣上和朝中文武监管。
银蝉怎耐得住。
连夜闯了皇帝的寝宫,道,恳请父皇准我二十万兵马,三月之内,必缴平南方的逆贼。皇帝捋着胡须,半闭着眼,悠然道,先将你的对敌之策说与朕听。银蝉顿了顿,垂首道,儿臣尚在谋划中。皇帝哈哈大笑,道,既无良策,又岂敢如此笃定?况今边关战事危急,莫说二十万,只怕十万兵马朕亦未必能抽调予你。你不是早就想到边关去和燕耽的蛮子一较高下么?朕现在就顺你的意,准你随时去得。
银蝉愕然,问,南方的起义军,父皇打算派何人去剿灭?
剿灭?皇帝皱了皱眉,缓缓道,朕决定议和。
跟叛军议和,就仿佛投降,宣告自己力不能及,已无法抵抗。朝廷颜面无光。但皇帝却将理由砌得冠冕堂皇。他说他是为了百姓们免受外族蹂躏之苦,暂时抛开小众的恩怨,联合本国最qiáng大的两股势力,共同抵御外敌。他愿意承认起义军的合理合法,愿意给晏追弘封王封地,只要他们联手保住闽丘的江山不被外族势力侵染,他愿意,在战火平息之后,将王位拱手相让。
晏追弘不信。
他知道这是朝廷的缓兵之计,安抚并利用他的起义军,既能解除腹背受敌的窘境,又可在战争中削弱他的势力,待驱逐外患,jian狡的老皇帝是决计不会轻易就把江山当作礼物赠送,他必定早早的拟好了对策,届时再狠狠的算计他,这些年置生死于度外换回的一切,稍有不慎,便化成乌有。
但老皇帝的言辞太动听,看似大义凛然,催人泪下,就连素来憎恶他的百姓亦开始对他投了赞同票。无疑,晏追弘若是拒绝了此次联盟,他和他的军队,立刻就会从诛除bào君为民请
命的义军,变成只顾一己贪婪无视国家存亡的叛军,民心尽失。
晏追弘惟有顺从。
貌合神离的两支军队,各自怀揣心事,签定盟约,抗御外敌。边疆的战事,很快,迎来黎明前第一道曙光。
抚宣王入宫缔结盟约的那天,银蝉在殿前看到阔别多日的故人。抚宣是皇帝赐的封号,抚宣王晏追弘,穿着金丝的铠甲,赤色披风,傲然立于朝堂,那气势,殿中一gān文人武将,谁也不及。银蝉讨厌那样的嚣张。
然而。
随即却要跟着那嚣张的男子一起,到边疆参与战事。前后共计十八个月。好几次银蝉陷入险境,都是晏追弘冒死将她救回。
她从不说感激。
以至于傲然不可方物的晏追弘渐渐的也有了恼怒之意。他问,我屡次救你,难道还胜不过张籍一条小命?
银蝉似笑非笑,道,我从未要求你救我。
晏追弘横眉怒对。半晌,拂袖而去。
沉闷内敛,但心思敏捷的少年图墨,观察亦入微。他恍惚觉得晏追弘对银蝉的态度是颇为奇怪的。他问银蝉,你和他之间,在结盟之前,是否发生过什么?
银蝉道,他杀了我最爱的人。
冷风chuī过。
听故事的少年,站在萧寂的白桦林,许久许久,没有挪动一步。他想,原来他偷偷爱慕的女子,早已过滤了他。可他却还满怀期待,盼佳人芳心眷顾将他采撷。他根本无法开花。
【 丢失 】
燕耽败亡。
那是在第二年的深秋,局势稳定,四海升平。闽丘国举国欢腾。而功不可没的抚宣王,在京都御赐的毫宅里,紧锣密鼓的开始了对抗朝廷的谋划。
同时——
狡猾的老皇帝迟迟未兑现他的承诺,不肯将王位退让,他一边用各种借口来推搪,一边也在暗中布局欲铲除抚宣王。
bào风雨前的宁静。
各自心怀鬼胎。处处暗藏杀机。
彼时,因为战后论功封赏,在众多的武官里面,图墨首屈一指,成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兼皇城禁军统领,掌管了闽丘国七成的兵力。他终于不再是济济无名的小辈,其风光远胜当年的宝相公主。亦因此,成为晏追弘的心腹之患。
所以,若是能铲除郝连图墨,推翻bào君的统治便要容易得多了吧。这道理连白绡也懂。不仅如此,她还告诉晏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