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充满敌视、像是刀刃般想剜入骨血的目光。
“我是与他一起,那又如何?”裴竫用寒霜似的声音清晰地道:“无论谁都不能阻止我,除非是他……”
他停顿着,无语的看裴彻一眼后骤然别过头去,转身离开。
“你还不回去?”麒羽打了个呵欠,回头问着身后的人。
他散着发、仅着单薄衬衣半坐半躺在裴竫怀里,一双眼睡意蒙眬,衣襟半敞,甚至看得出肌肤上隐隐透出粉红色泽及浅红色吻痕。
不消说,自然是方才才与裴竫亲热过一回。
听他这么说的裴竫抬眼见月儿都已高挂树梢,是深夜了,却仍开口道:“不急。”
“不急?”他抬眼斜睨裴竫一眼,浅哼一声。“你自个儿说看看,你‘不急’几回了?”
每回见面要分开时都说不急,然后就非得等到快天亮才偷偷摸摸回去,这不是很危险吗?虽说,他也希望裴竫能够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可现下毕竟还不可行。
裴竫不作答,只是若有所思地抬起环住麒羽的手臂,手心贴手背地扣握住他的双手。
麒羽瞪着又不说话的他一眼,反手抓住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起来。
被他扳弄着手指,裴竫的嘴角漾起笑,俯首轻吻他的秀发后,唇办缓缓往下轻碰着耳廓,惹得麒羽身子敏感地轻颤了下。
“别闹!”麒羽懊恼地坐直身,这才发觉他的神色有些怪异。“喂,你在想啥?”
“你……”
“啐,人就在你眼前还想?”他轻嗤一声,眼眸一睨bī问:“老实说,你到底在想啥?”
“麒羽。”裴竫缓缓地道。
还来?“我不是才说……”
麒羽气得chuī胡子瞪眼,说到一半的话骤然被裴竫淡淡截断。
“我们的事大哥知道了。”
大哥……那不就是指裴彻!
麒羽身子僵住,怔怔地问:“你是说,裴彻他知道了?”
“嗯。”
裴竫双手从他肩头滑下至腰背,双眼紧盯着他错愕的表情,胸口渐渐涌上不知是悲或是怒的情绪。
真的是这样吗?麒羽,你只不过是把我当成替代品?
“怎么会呢……”麒羽有些慌乱地喃喃自语。
裴彻他怎么会知道?
他思绪霎时被打乱,没有察觉裴竫正凝视着他每一点的表情变化,神色也越来越难看。
“裴彻他可有说什么?”他问着,语气中有些急迫。
裴竫死紧握住拳,冰冷的问:“你希望他说什么?”
“我……啊!”
麒羽陡然被推开,回过神错愕地看着裴竫走下chuáng榻,披上外衣往门口走去。
“裴竫?”
他感到不安地跟着走下chuáng榻,想拉住他却被一把挥开。
裴竫他……推开了自己?为什么?
麒羽胸口蓦地一痛,暗夜中,他看见裴竫骤然回头注视他的黑色眼眸里跃动着熊熊怒火。
“你瞧清楚了,麒羽。”他缓缓开口,充满怒气的嗓音一字一字清晰道:“我、不、是、他、的、替、身!”
话落,他放在门扉上的手重重拍下,啪啦一声,硬生生碎裂了一扇门扉。
“裴竫!”麒羽惊愕地看他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心中一颤,顾不得天冷,赤足奔出庭院想追上他。
他们之间因为裴竫容易吃醋而争执了几次,但他从没有看过裴竫这样决绝的神情——
那好像是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一样!
“裴竫!”看见他头也不回足尖轻点站上墙头,麒羽更顾不得已是深夜的惊惶喊了起来:“不要……裴竫,别走,回来听我说!”
别走,别像他们一样,不要!
他只穿着单薄衣物的身子开始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然而墙上的人却只是身形一顿,冷冷瞥他一眼后就消失在高墙后方。
“裴竫!”麒羽凄声喊着奔到墙下,仰望着墙头的眼眸从惊慌到哀伤,渐渐溢出泪水。
他走了……
麒羽安静下来,身子顺着冰冷墙边滑下,蜷坐在地喃喃低语着:“为什么……我不是都已经叫你别走了吗?混帐……”
低骂了一会儿,蜿蜒的泪水就已布满脸庞。
他将脸用袖子掩埋住,仿佛又回到三年前裴彻成亲的那个夜晚,孤零零地一人在树底下低声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