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泽雅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面对。
她兴许有那么点小题大做的嫌疑,不可置否,她心里更多感受到的是失望。
她遇过的事情有很多,恭维的虚伪的、为难的凶险的、误打误撞的明知故犯的、应付得了的应付不了的,即便面前就有一个有自己不得不跳进去的坑,但至少是不是也该做得像一点,这样的破绽百出,到底算什么?
想要明目张胆地嘲讽自己有多傻、多幼稚、多容易被人欺骗利用吗?
就用这几张无比敷衍的照片——
当真以为她愚昧至极,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乔泽雅嘴边浮起冷笑。她究竟有多好糊弄,才会记不住照片上的时间、才会记不住那个时候身边的曼舒?
对方既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偶遇,那么,一旦当“随手”拍下的照片多起来,角度就不可能全部在她身上,忽略掉身边的人。
很明显,照片扎堆拍到的都是她一个人,即便有曼舒不得已出境的情况,也仅仅是路过的、连个侧脸也没有的半个肩膀。
真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你信吗?
这么一来,也就不难联想,曼舒故意在那时出现,故意用语言诱|导自己,故意让自己暴光在镜头下,故意制造系列假象,再故意买热搜引发舆论,利用脂粉水军为自己立人设——一切从开始,就是被安排好的。
但如果真的是公司的幕后安排,她其实不该有太多的想法,何况还是利好的方面,她就更不该抱怨没有获得知情权,甚至该为自己少了一个麻烦感到庆幸。只是,谁又能告诉她一下,精心策划的背后,昨晚的一言一语里,曼舒有几分真心?
就此,尚未来得及从脑海里清空的一幕一幕,被全部倒放了出来。
那样突然出现的心悸,纸杯送到手里的暖意,倾身靠近与不再执意的求和,以及那枚被光打得昏眩的戒指……乔泽雅下意识地伸手去摸那枚被自己放在了矮柜上的戒指,早上的气温也不至于有多低,结果碰到的刹那,人却像被金属表面的寒气冻伤了一样,让她很不适应地曲起了手指。
明明平日里是最不对付的,曼舒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妥协,甚至被她一味刁难,也一改常态,默默地隐忍了下来。
然而,事实真是这样残酷,对方诚心和解,却对之前的龃龉避而不谈。
积压在心里的苗头,此时变化成了翻涌的恼意——
她当时却想着如何大度,如何不计较!
把她蒙在鼓里,将骗她团团转,看着她一个人在没有台本的戏里自说自话、全身心投入,会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乔泽雅现在哪里还有半点睡意,睡衣都来不及换下,直接敲响了对方的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曼聂看到她,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地烫了起来:“那个……你早、早啊。”
见开门的不是曼舒,乔泽雅盛满心里的火气被压了一截,但漂亮的眼睛里依然攒着被零星的火焰。她直接了当地点名要人,或者说,此时的乔泽雅更像是一个向臣下发号施令的女王,她目不斜视,简短有声:“曼舒。”
于是,曼舒大早上出来就看到这样一幅让人血|脉|喷|张的景象。这又是哪件她没看过的性|感又昂贵的睡裙,用料竟这样少得可怜,睡裙轻|薄得能让人一眼看出掩藏在背后的婀娜身段,而下摆的长度也仅仅是能勉强遮|住|腿|根的程度。她抬手摸了摸乔泽雅光|滑|细|瘦的肩,感受着|肌|肤上的温度:“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会不会冷?前辈先进来,我给你拿个披巾。”
乔泽雅如今哪理会得了自己到底穿了件有多让人想入非非的睡衣,她开门见山:“热搜的事是公司授意让你做的吧?”
曼舒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她的确接话了,但接得答非所问:“我刚做好了早饭,本来想晚些时候给前辈送过去。既然前辈已经醒了,那么就一起吧。”
这些话要是搁在平时,乔泽雅听了肯定是很受用的。可惜,她现在余怒未消,对方所表现的体贴,在她看来就是刻意回避:“你回答我是和不是。”
曼舒能觉察到对方涌动的情绪,被挡开的手被她慢慢收回,她望着那明亮得有些异常的眼睛,不着意地一声叹气后,轻轻点头:“是。”
“你承认了。”乔泽雅笑,带着十足冷意与嘲讽。
原来不是她有些分不清这个人究竟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
而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