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便撞上了刑部大人,不,应该是说他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候在外面的。劈头便请罪,“下官……”
没待她的话说完,子郁已道:“住持已经等候多时了,我与公主先去上香。”
“……是。”刑部大人不得不把还没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有些于心不忍,便道:“刑部大人等很久了。”
子郁一笑,不说什么。
又闷闷地思悟了片刻,在抬眼看到香殿外簇拥着许多臣子陪伴而来进香的命妇时,子郁方道:“看到了么,亲和力,有时候是不能有的。”
这么多的同僚,要一个一个应付过去,确实劳力不省事。
子郁低声道:“昨夜护国寺遇劫,闻知我们在护国寺,来了这么多前来慰问的臣子。看来,前些日子我被参奏的事,完全被夜压下去了。”
我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子郁深潭似的黑眸凝视着我,眼中闪着赞赏,没说什么,握着我的手心却一热。
没理会那些下臣和命妇,见我们往香殿走去,簇拥在那里的下臣和命妇主动为我和子郁让开一条宽阔的大道。
子郁自始至终没去看旁人一眼,手臂从我身后环过,大手扣在我的腰上。低眼看我,唇边抿一缕雅然的笑。
扶我跪在松软的蒲团上,子郁点了三柱香,jiāo到了我手里。
我和子郁本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除了四年前随母亲来这里居住了半月,我的人生里压根没正经地待在寺庙过。既不懂念经,又不懂梵语的。子郁见我接了香看着佛像,又转而看他,一副茫然的样子,不觉好笑。
温润的声音在我耳边低喃,“不用说什么,闭了眼,先谢送子观音,然后再祈祷佛祖祝福我们一家三口就行。”
恍然大悟,怎么忘了。之所以会遇上子郁,正因为他四年前来这护国寺上香哦。
上了香,不免问他,“你原来信佛?”
“不是。”子郁道:“我母亲很是慈善,以前每月初一十五都会来护国寺上香。我小的时候每次都随母亲一起到寺里来,后来母亲去世,所以……”
子郁口中的母亲自然是指魏母了。
这时住持向我们行着虔礼,见子郁和住持相谈融洽,已知住持与子郁渊源颇深了。
这时猛地闻听住持道:“施主少时,老衲观施主温雅面相,预言施主不恋红尘,与我佛有缘。如今见施主业已成家,老衲依旧不曾犹疑过当日预言。却也不知臆断错在哪里。今有众签,烦施主抽取一支,老衲再为施主算上一卦,以解老衲之惑,亦为施主预测未来迹运。”
护国寺是母亲住过半月的地方,更是将我和子郁姻缘一线牵的地方,可是,此时听着住持的这话,我还是对护国寺的住持动怒了,气道:“什么不恋红尘,与佛有缘?你的意思是子郁活该看破红尘出家做和尚?子郁此刻出家了,是不是才合你的意,认定你当日的臆断无错?”
子郁显然也对住持的旧事重提颇为不快,因而见我对住持不礼,他便也只做做样子斥我一句,“无衣。”
“阿弥陀佛。”住持双手合十,“惹女施主动怒,老衲罪过。”
子郁想来也不愿因此弄的与住持生分吧,遂道:“煌灼二十四年来从无出家之意,亦没什么讲红尘看破的。住持既有感,煌灼便取签一支,任住持解惑。”
“阿弥陀佛,谢施主。”
狠狠瞪住持一眼,从没什么时候像此刻这样,这么讨厌和尚讨厌寺庙的、这群和尚八成是吃多了没事做,该向龙御夜进言,抑制僧人的扩增才对。或者统统让他们还俗!
子郁抽了一支签jiāo于住持了,看老和尚这下还有什么话说。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虹剑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无夜夜心。”老主持打开竹签,一字一句地念着,末了,看着我和子郁。
这本不是什么喜庆的诗,只觉解出来的签也不怎么吉利,便拉了子郁的衣袖,“我们回家,这签我们不解了。”
子郁未语,一直若有所思,眯眼看着住持,有些迟疑地欲言又止。
住持笑如佛尊,将签递给子郁,合手道:“施主离开也罢,这签老衲也解不了。”
“走吧。”不安的拉了子郁,心里憋闷地只想出香殿到外面去透透气。
子郁的面色也不大好,直到出了香殿,那刑部大人又来拜会,子郁方敛了色,恢复了常态。→糖不甩@非~&~凡%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