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升腾起莫名的怒意,让我忽视了他的语气根本依稀透着日薄西山的淡凉。
龙煌灼根本没留意到我的惊怒,只是安慰道:“放心,就算夜无意立你所带出的带有齐人血统的皇子为太子,我的人,也会bī他。睿清王,也一样地会bī他。”
我也不知道我心里的惊怒因何而来,是因为他妥帖地替我安顿余生,彻底的对我放手吗?
明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他不放开我,可那样惊怒的感觉,就是在心里徘徊不去。
qiáng力抑制住手心里的颤抖,嘲讽道:“你会帮我和龙御夜生的皇子夺位,这样的话, 你也说得出口。你凭什么替我作安排,我的未来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的骄傲和自负呢?”这样的话,换做龙煌灼以往任何正常的时候,他都不会说的。更不会心甘情愿这样说的。
他面容上清浅的微笑不减,话语舒缓宁和:“一直以来,我因为有骄傲和自负的资本,所以才骄傲和自负的。如今……没有了。”
“武功没有了没什么,大凡有作为的人,没几个是身负绝技的高手;身体虚空了也可以治好。你怎么能失去你的骄傲和自负?”
龙煌灼一语不发地凝着着我,隐忍的伤痛和悲戚那样清晰的浮凸出来,无可掩饰。宛若明珠的双瞳,掩在浓重的睫下,看不出其中的波翻làng滚。本就寡淡异常的唇更是和面色一样雪白,溢添了几分憔悴忧郁;
“夜还有他的骄傲和自负,你有他,就够了。”
我将所有的泪水硬生生bī回眼眶,自嘲颤抖地道:“对,我有他就够了!”话还没说完,我已经跑回了屋内,把门重重合上。
“在死亡面前,骄傲和自负都是苍白的。”龙煌灼的声音很沙哑,胸口轻轻地起伏,眼睛几乎全然阖住,低低地说了这话,可惜我没有听见。
第二卷 帝心悠悠 098 私会(3)
第二日我便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去了,龙煌灼肯进食也肯吃药,想来饮食得当,再辅以药物治疗,他这样下去,病情就会稳固,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只等他好的差不多了,在龙御夜回京城前,就赶回京城去。
我不想龙御夜知道了我私会龙煌灼的事会不舒坦,也不想日后因为此事对龙御夜心情愧疚。
无论是因为龙御夜,还是我自己那剪不断的情感,我都应该最大幅度地与龙煌灼保持距离。
龙煌灼说的没错,对龙御夜我不是没有感情。一年来,我对他的虚情假意,是在何时变作了不想辜负他背弃他的真情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龙御夜对我,比之龙景帝对母亲的龙宠更有过之而无不及。放眼世间,普通男子像他对一个女人这么真情真意的,在这个三妻四妾男尊女卑的社会都寥寥无几,何况他还是一国之君。我该知足。
他说他要离京两月,也不知道他所为何事。他只说了救人救己,我再想不到他自己有什么好被救治的。
至于救人,这世间除了一个龙煌灼被他放在心里外,我再想不出他帝王之尊,还有那份心情会去救别的什么人。
可生活在燕国地宫半年的龙煌灼,早被铁卫们救出来了。
而龙煌灼的病情……龙御夜又不懂医理,能襄助什么?
更何况,就算他真要救治龙煌灼什么,他比我先离开京城,该比我早到达龙煌灼这里才对。
如上,我有排除他前来解救龙煌灼的可能。也再想不到他会去救谁。而就临别时,他说的要是他一去不返的不吉利的话,又让我不得不牵挂他为他担忧。
不说军队或者侍卫,他连万忠都没带去,在外的两个月,连一个照顾他饮食起居的人都没有……
正在我忧心龙御夜的时候,李展翼却来告诉我,龙煌灼的病势加重,卧于chuáng上,无法起来了。
龙煌灼又病倒了?
初来这里的那两日,龙煌灼不过偶尔咳嗽,近两日,连咳嗽都很少,怎么会病情突然又加重了?
因为昨晚的jiāo谈么?
我再想不到龙煌灼现在的身体会如此地虚弱,记得以往,不论是魏国公府几月的朝夕相处,还是将军府的形影不离,我从没见他伤风感冒过。他的体质那般地好,即使是寒冬腊月,身上穿的,也不过是薄薄的一层外衣。
qiáng劲的内力让他从来不惧冷,可即使他现在失去了武功,也不至于那么没有抵抗力吧。
天,照这么说,龙煌灼实质上的病情,到底该有多重?